墨黑城西區,污水巷深處的破敗小二樓里,仇哲盤腿坐在霉味沖天的地板上,眼神直勾勾盯著面前的白骨骷髏。
窗外漏進的月光給那身脆骨蒙上慘淡的銀色,空洞的眼眶里,兩點綠豆大的慘綠魂火蔫蔫地跳動著,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子“隨時散架”的寒酸氣。
“哥們兒,”仇哲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骷髏人細得能當牙簽的肋骨,“商量個事兒?下回裝死,能不能通知我一聲,你知道不知道老子當時心有多慌?”
他想起那場戰斗,這玩意兒被故意裝死,背后搞偷襲,雖然沒有成功,卻是給自已創造了掄凳子的黃金三秒。這股子陰險勁兒……深得他心啊!
骷髏兵歪了歪光溜溜的腦袋,魂火閃爍,毫無反應。
仇哲認命地嘆了口氣,調動丹田里那點可憐巴巴的靈氣。灰色的靈氣如通涓涓細流,從他指尖緩慢渡入骷髏人的l內。那慘白的骨頭架子肉眼可見地微微震顫了一下,魂火似乎……亮了一丁點?微乎其微。
仇哲的臉皺成了苦瓜:“我這點家底,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一點靈氣!就算是報恩吧!”
他一邊肉疼地持續輸出,一邊在腦子里瘋狂吐槽,“別人穿越養龍養鳳凰,我他媽養個骨質疏松的職場老油條?還是自帶裝死摸魚技能的那種!這波投資回報率,堪比買彩票啊兄弟!”
半年來,這成了仇哲的日常。李芹和她背后的血刺傭兵團像懸在頭頂的刀,逼得他不敢再出去招搖撞騙。趙慶慶那幾個難兄難弟日子也不好過,酒館里莫名其妙挑釁的人多了起來,走在路上都可能被“不小心”撞個趔趄。
明面上沒人敢動城衛軍都尉的兒子和幾個官家子弟,但暗地里使絆子下黑手的,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的擁躉。幾個紈绔被迫“上進”,至少打架逃命的默契是練出來了。
仇哲把趙慶慶他們“友情贊助”的、快被他翻爛的幾本《基礎靈氣導引》、《元素符印咒基礎篇》丟到一邊。書是好書,可惜太低端了!既然自已成了擁有召喚異界生物的符咒師,自然很想搞明白!可惜小城的新信息量有限……
“聚福樓”油膩膩的包間里,酒香的氣味和烤肉的焦糊味混雜彌漫。朱震嘯猛地將手中厚重的陶杯砸在桌上,酒液四濺:“干了!媽的,這半年憋屈得老子褲襠都發霉了!喝!”
仇哲、趙慶慶、黃雨橋、王起紛紛舉杯,五只酒杯重重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響聲。幾杯黃湯下肚,氣氛才稍微活絡了點。這半年通病相憐,一起挨悶棍、一起鉆小巷逃命,倒真磨出了幾分過命的交情。
朱震嘯抹了把沾在嘴邊的酒沫,臉上興奮的紅暈褪去,浮上一層沮喪:“哥幾個,明天…兄弟我就得滾去青山城報到了。”
“青山城?”王起夾菜的手一頓,“挨著青山大森林那個鳥不拉屎的邊城?聽說最近不太平啊,林子里馬匪鬧得兇,還有敵國的小股探子鉆出來打秋風!朱哥,你這……”
“唉!”朱震嘯又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液燒得他齜牙咧嘴,
“我家那老頑固,非說窩在墨黑城沒出息!硬要把我塞到青山城的城衛軍去‘歷練’,攢點‘軍功’他才好給我往上使力氣!”
他拍了拍身上嶄新的、帶著金屬護片的皮甲,又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帶著點炫耀:“不過嘛,青山守衛軍的都尉,那可是跟我家老頭子光屁股玩到大的交情!有他罩著,問題不大!瞧見沒?”
他得意地扯開一點衣襟,露出里面一件閃爍著內斂暗光的金屬胸甲邊緣,“老頭子壓箱底的高級貨!附了‘堅固’符文的!穿上它,等閑刀劍砍上來也就聽個響!!”
一直悶頭啃骨頭的仇哲,耳朵瞬間支棱起來了。青山城?靠近資源豐富的青山大森林?還是前線邊城?一個大膽的、冒著銅臭味的主意如通野草般在他腦子里瘋長。
他“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一腳踩上旁邊的凳子,動作幅度大得差點掀翻桌子,眼睛亮得驚人:“嘯哥!兄弟們!咱們的機會來了!”
幾雙醉眼朦朧的眼睛齊刷刷看向他。
“青山城是什么地方?”仇哲口沫橫飛,手指激動地在油膩的桌面上比劃,“冒險者的天堂!傭兵的前哨站!軍隊的物資囤積點!二十萬人吶!每天有多少刀口舔血的漢子揣著腦袋和金幣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