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從前,奶奶會說:傻孩子,我是簡知奶奶,難道不是你的奶奶?
那時候,奶奶雖然知道這倆的婚姻有問題,但總想著將心比心,人心是肉長的,只要對他好,他總會看到,總能對簡知一樣好。
但現在看來,簡知很不開心。
雖然這孩子在她面前裝,可她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她能看不明白嗎?這句話她是真的沒有辦法違心地說出來了。
奶奶心中一聲嘆息后,卻聽見他把洗好的碗疊起來,“奶奶,回頭我們買個洗碗機過來裝上。”
奶奶的思緒被打斷,笑著說,“不用那么麻煩。”
“不麻煩,雖然以后跟我們住新家,但是裝修還得好長一段時間。”他又道,“我沒有奶奶了,可是簡知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啊。”
屋里的空氣,忽然涌入淡淡酸味,像是有一只手擠碎一顆檸檬,在心尖上狠狠地揉搓。
心口也跟著變得又酸又疼。
對于簡知來說,這是熟悉的酸疼。
那年夕陽西下,他家人將一疊錢狠狠砸在他臉上時,她心里是這樣的酸疼;
他桀驁不馴地在夕陽下笑,說寧可被包養也不再要錢的時候,她心里是這樣的酸疼:
后來,他曠了三天課,她在校外遇見他時他的袖子上別著黑紗,她心里又是這樣的酸疼;
再后來,他回來上課,他說:簡知,我奶奶去世了。她心里的酸疼便如潮水般洶涌。
……
最后一次這樣的酸疼,是駱雨程遠走異國,他說他唯一的支撐倒塌了……
很多次心口的酸疼,她知道,那就是心疼。
心疼光芒萬丈的他,也有這許許多多不愿讓人看見的狼狽和不堪。
那年中秋,同學們人人都嫌棄月餅,但人人都回家吃團圓飯吃月餅,包括她。
她回的奶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