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沙發的皮質被捏出幾道褶皺。她望著陸鋒那雙沉靜如潭的眼睛,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帶著自嘲與疲憊。
“你真的會信我嗎?”她抬手拂開額前的碎發,腕間的玉鐲撞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你眼里,我大概就是那種為了攀附齊家,連舊情都能出賣的女人吧。”
陸鋒沒有回答,只是將那杯早已涼透的茶往她面前推了推。
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桌沿滴落,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看似平靜,底下卻暗流涌動。
“三年前的秋天,”吳情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陸氏集團和吳家合投的風投公司爆了雷,虧空了整整十個億。”
“銀行天天上門催債,陸風把能抵押的都抵押了,還是填不上窟窿。”
她端起茶杯,卻沒喝,只是盯著水面的漣漪:“那天他來找我,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襯衫,袖口磨破了邊。”
“我從沒見過他那樣狼狽,眼里的紅血絲像要滴出血來。”
陸鋒的指尖微微一顫。
大哥陸風向來是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都是西裝革履、一絲不茍,連鋼筆都要選最襯手的牌子。
磨破袖口的襯衫,簡直難以想象。
“他已經私自挪用我們共同賬戶里的應急資金,”吳情的聲音發緊,“如今沒有錢可挪動了,他就來找我借用。”
“可我手里除了那一筆嫁妝之外,我根本就沒有別的錢了。”
“那筆錢是我媽給我存的嫁妝,我怎么可能讓他動?我們吵得很兇,他把辦公室的花瓶都摔了,碎片濺到我腳踝上,現在還有疤。”
她掀起旗袍的開叉,白皙的腳踝上果然有塊淺褐色的印記,像片殘缺的月牙。
“他罵我冷血,說我只認錢不認人,”吳情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后他突然提到了你。”
陸鋒猛地抬頭。
“他說‘小鋒為了幫你頂罪,在牢里受了多少罪?現在我不過是借你點錢周轉,你都不肯?’”
吳情的聲音帶著哭腔,“我被他戳到痛處,就跟他吼‘那筆錢是我的底線,是我準備要跟陸鋒結婚的錢,若是你要動,就先從我尸體上踏過去!’”
辦公室里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陸鋒想起獄中的日子,每天啃著硬得像石頭的窩頭,被獄霸按在水池里嗆水時,那種悲慘和委屈,別人不懂也不會明白的。
只是這一切他都忍了,為的就是出來能夠跟吳情結婚。
卻沒想到出來之后,已然物是人非了。
“后來呢?”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后來……”吳情的眼眶紅了,“他突然就不吵了,蹲在地上捂著臉,肩膀抖得像秋風里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