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云想了想就同意了。
這次平安無事也算虧得鄧意清帶的人手多。若是她自行前來,只帶寥寥幾人,還不知什么下場。
她對鄧意清也不反感,與他同乘談不上介意。況且馬車寬敞,多坐一人也并不算難事。
“不打緊,叫你家公子過來吧,莫再淋雨染了風寒。”
鄧意清倒是也不扭捏,掀袍上了車,坐到離得何楚云一臂遠。
多一個人不影響什么,唯獨一點不好,他進來后帶來了一股血腥氣。是外面護衛(wèi)受了傷,他去慰撫時染上的。
何楚云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頭,隨后將頭轉(zhuǎn)到一邊掀開小窗佯裝看起天色,實則在呼吸換氣。
鄧意清也未作聲,馬車內(nèi)三人便靜靜聽雨等著商隊趕到下個鎮(zhèn)子。
可今日黃歷上許是寫了不宜出行,才過半個時辰,車隊又遭到一波盜匪襲擊。
這時隊伍正行進至盤山密林半途,馬匹失控,橫沖直撞,帶得幾人直要往坡下奔去。
好在外面的焦恒及時牽制住了失控的馬,他一手拉著韁繩,一邊喊道:“快出來!”
三人趕忙掀簾欲出,喜靈已經(jīng)下了車伸出手準備扶著她家小姐。
何楚云的半只腳也已經(jīng)踏出馬車,可誰料此時她一抬眼對上了一個賊人的目光,那賊人揚起站著血跡的砍刀沖了過來,焦恒回身反擊,這一松手,馬匹無人牽扯,再度失了控制。
何楚云跌落回去,倒在欲出的鄧意清懷中。
馬匹受驚順著陡峭的坡帶著兩人奔進林中,速度極快,車內(nèi)劇烈晃蕩著,叫人反應不及。
而鄧意清瞧著病病歪歪的,緊要關頭卻十分可靠。
他握緊了何楚云的胳膊,將其圈在懷中,在顛簸中道了句:“小姐莫怕。”
好在二人還算幸運,馬車在陡峭山坡上奔襲許久也并未撞上硬石,而是掉進了一條深河。
鄧意清趁著馬車沉沒前將何楚云拉出。
但更要命的是她不會游水,正欲求救,鄧意清已經(jīng)托著掙扎著的何楚云到了岸邊。
何楚云半分未傷,旁邊的鄧意清卻已經(jīng)失了力昏倒過去。
好在四月末的蕭州境不算冷,河水也沒有冰寒刺骨。
她瞧了瞧四周,沒看見什么可行的路,便當即作了原地等待的決定。
她又不是什么孔武有力之人,如何也做不到攙著鄧意清離開此地。他雖然病弱單薄,但終究也是個高她幾頭的男子。
還不如就地等著,待上面的人解決好盜匪后順路尋來。
走遠了反倒是叫人不好找。
可天色將黑,病秧子又昏在岸邊,若是半夜河水上漲沒過淺灘將他淹死也不行。
于是何楚云只好板著臉,費盡半生力氣將這病秧子連拉帶拽挪到了不遠處一個傾斜的大石下。
那石頭形狀奇特,似半面?zhèn)悖线€搭著攀爬生長的綠植,撐成了幾臂寬的石洞,正巧可以遮擋風雨。
何楚云兩手拂了拂衣袖,瞧了瞧外面又降起的小雨,意識到自己從未這般狼狽過,無奈一笑。
不過回頭瞧見那半個身子露在外面的病秧子她又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