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二人倚在窗邊的貴妃榻上,余佑瑤捧著茶盞暖手,稍稍收斂了情緒后,湊到姜隱耳畔,壓著聲說起了悄悄話。
“嫂嫂,今日回來的路上,六哥哥同我說了樁事兒,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哦,什么事?”姜隱扭頭看向她,手里同樣捧著茶盞,指腹貼著瓷壁感受著溫暖。
“是劉家,”余佑瑤眉心微蹙,“聽聞蘇氏前日與姚玉柔起了沖突,鬧得不可開交,劉均一怒之下,直接一紙休書,把蘇氏休了?”
姜隱正端起茶盞欲飲,聽了這話,手幾不可察地一頓:“休了?蘇氏和蘇家竟也肯?”
“蘇家自是不肯認這丟臉的事兒,”余佑瑤撇撇嘴,帶著一絲鄙夷,“蘇氏是被劉家人送回蘇家的,蘇家覺得她丟了家族的顏面,連大門都沒讓她進。”
“蘇氏在蘇家門前哭鬧了一場,沒法子,最后又鬧去了劉家,揚言要把自己吊死在劉家大門前。”
姜隱眼神一愣,暗道蘇氏那般自命清高的人,如今也開始用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可見當真是被逼急了。
“結果呢?”她追問,聲音沉靜依舊。
“劉家大門緊閉,連條縫都沒開。”余估瑤嘆了口氣,“聽說蘇氏鬧騰了半日,見無人理會,心灰意冷,后來就去了城外的清云觀,此后就沒人再見過她了。”
清云觀?
清云觀并非香火鼎盛之地,只因觀主以收容被棄或看破紅塵的婦人而聞名,所以看在觀主心善的份上,京中勛貴人家的夫人偶爾也會走上一遭,捐些香油錢,以示善心。
姜隱也曾去過,見過那位觀主,確實是位想法清奇,令人稱奇的奇特女子。
這個世道,女子生存艱難,實在走投無路了,能有這么一個地方落腳,也算是救人一命的大功德。
至于蘇氏此舉,是心死遁世,還是另有所圖,姜隱猜不透。
她放下茶盞,指尖無意識地在光滑的榻幾邊緣劃過:“可知蘇氏與姚玉柔因何起得爭執(zhí)?”
余佑瑤搖頭,臉上閃過一絲憂色:“詳情六哥哥也說不清,只道隱約聽說,似乎與姚玉柔的過往有關。”
說到此處,余佑瑤一把抓住姜隱的手,帶著不安道:“嫂嫂,你說姚玉柔以前的事兒,會不會……”
她頓了頓,看了看四周:“她以前的事兒,會不會被劉均翻出來,萬一,牽扯到我們當初的……”
姜隱忽的反手握住余佑瑤微涼的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傻瑤兒,你記住,姚玉柔如今是姚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義女,姚家是因著姚母思女成疾,才認下的姚玉柔。”
“這事兒,當初在劉均上門提親之時,胡夫人和姚家都沒有瞞過他半分。”姜隱的聲音異常沉穩(wěn),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帶走了余佑瑤心底的不安。
“至于我們與她有所往來……”她的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過是因著我們與胡夫人交好,而興安伯府與姚家又是姻親,這彎彎繞繞的關系,隔著好幾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