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轎車卷起的煙塵漸漸散去,黑山屯采石場恢復(fù)了往日的喧囂,但空氣中卻多了一絲揮之不去的凝重。
李金虎和趙衛(wèi)國圍著葉凡,臉上的擔憂藏都藏不住。
“凡娃子,你說那個馮教授,能信如霜丫頭說的嗎?”趙衛(wèi)國搓著手,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采的那些石頭,可都是些犄角旮旯里的,我瞅著就玄乎。”
李金虎吧嗒著旱煙,眉頭擰成個疙瘩:“是啊,那老家伙看著和和氣氣的,眼神可毒著呢。萬一真讓他看出點啥名堂……”
葉凡拍了拍兩位老哥的肩膀,示意他們寬心:“李叔,衛(wèi)國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霜準備的那些‘樣品’,也不是吃素的。再說了,黑風口的地質(zhì)情況本來就復(fù)雜,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沒那么容易一眼看穿。現(xiàn)在咱們急也沒用,等著看結(jié)果吧?!?/p>
話雖這么說,葉凡心里也清楚,這個馮教授,比馬千里和王志遠都難纏。
他采集的樣品中,有幾塊確實讓他也捏了把汗。
接下來的幾天,黑山屯表面上風平浪靜,但一股無形的壓力卻籠罩在眾人心頭。
柳如雪和柳如霜姐妹倆依舊埋頭苦讀,準備著即將到來的高考。
只是柳如霜在溫習(xí)功課的間隙,總會不自覺地望向窗外黑風口的方向,清秀的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葉凡看在眼里,卻不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將姐妹倆的生活和學(xué)習(xí)環(huán)境安排得更加妥帖。
采石場的生產(chǎn)照舊,王來福也按時來拉“特種骨料”,只是他看葉凡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好奇。
顯然,林振華請來省城專家的事,他也聽說了風聲。
“葉老弟,聽說前幾天你們這兒來了個大專家?”王來福一邊指揮著裝車,一邊湊近葉凡,壓低聲音問道。
葉凡淡淡一笑:“王科長消息靈通啊。是林老板請來的,說是幫我們看看石頭,能不能賣到香江去?!?/p>
王來福眼睛一亮:“哦?那結(jié)果怎么樣?咱們這石頭,真能賣到香江?”
他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要是真能搭上香江的路子,他這個中間人也能跟著沾不少光。
“八字還沒一撇呢。”葉凡不置可否,“專家采了樣,帶回去化驗了,結(jié)果還沒出來呢?!?/p>
這天下午,葉凡正在村委會和李金虎商量著秋收后壯勞力去縣里修水庫掙工分的事,二柱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凡哥!李村長!王科長來了!說是……說是林老板那邊有信兒了!”
王來福紅光滿面地走進村委會,手里拿著一個牛皮紙信封,獻寶似的遞給葉凡:“葉老弟,林老板托我把這個交給您。說是馮教授那邊的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
李金虎和趙衛(wèi)國也湊了過來,神情緊張。
葉凡接過信封,并不急著拆開,而是先給王來福倒了杯水:“王科長辛苦了,喝口水慢慢說。”
王來福哪里坐得住,擺著手道:“不忙不忙,葉老弟你先看,我這心里也跟貓爪似的?!?/p>
葉凡這才不慌不忙地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張打印的化驗單,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數(shù)字和化學(xué)符號,還有一份馮教授親筆寫的簡短說明。
李金虎和趙衛(wèi)國伸長了脖子,可上面的字,他們是一個也看不懂。趙衛(wèi)國指著一串符號問:“凡娃子,這上面畫的啥圈圈叉叉的?是說咱們的石頭好,還是不好???”
葉凡仔細看著化驗單和說明,眉頭時而微蹙,時而舒展。
柳如霜不知什么時候也走了進來,悄悄站在葉凡身后,一起看著那份決定黑山屯命運的報告。
馮教授的說明寫得很客觀,也很有水平。
他首先肯定了黑山屯部分巖石中鐵的含量,指出一些樣品確實達到了貧鐵礦的工業(yè)品位,但緊接著就強調(diào)了礦石中二氧化硅含量過高、硫磷等有害雜質(zhì)偏多、礦石類型復(fù)雜、可選性差等問題,直接冶煉經(jīng)濟效益不佳。
這與柳如霜之前的“匯報”基本吻合,也印證了她那些“特制樣品”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