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齋的院門,再次緊鎖。
但這一次,院內彌漫的不再是絕望的死寂,而是一種與時間賽跑的,瘋狂的激情。
工坊,成了整個院子的圣地。
趙德芳和楊青衣,兩位在各自領域,登峰造極的宗師,并肩坐在了繡架前。
一個主針,一個輔線。
這場面,若是傳出去,足以讓整個華夏手工藝界,為之震動。
楊青衣一輩子都在和絲線打交道,沒有人比他更懂“玉皇天絲”的脾性。
他會告訴趙德芳,這根線在哪個角度入針,光澤最盛;在何種力道下拉扯,韌性最強。
而趙德芳,則將自己對刺繡的全部理解,都傾注于針尖之上。
他的手,不再顫抖,反而比之前,更加沉穩,更加精準。
“玉皇天絲”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它滑過錦緞,沒有絲毫的阻礙,留下的,是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痕跡。
鳳凰的冠羽,在那瑩白如月的絲線下,漸漸豐滿,仿佛真的是由九天之上的冰雪,凝結而成。
那片被心血染紅的胸口,在趙德芳神乎其技的“藏針”繡法下,與周圍的絲線,完美地融合。
那抹紅色,不再突兀,反而成了整幅作品的視覺核心,像一顆跳動的心臟,為這只神鳥,注入了無盡的生命力。
幾個年輕的繡娘,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們的工作,就是在一旁,將那些普通的絲線,按照兩位宗師的要求,分門別類,準備妥當。
但她們知道,自己正在見證的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傳奇。
……
與靜心齋內,這片近乎神圣的創造氛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京城某個陰暗角落里,上演的一出丑陋的鬧劇。
高宇,高家最小的兒子,也是唯一一個,還在外面的高家人。
此刻的他,正像一只沒頭的蒼蠅,在自己的安全屋里,焦躁地來回打轉。
就在半小時前,他接到了一個讓他魂飛魄散的電話。
電話,是家里一個老關系,哆哆嗦嗦打來的。說是那個被派去污染絲線的采購部副主任,王德發,失手被擒了。
現在,正吵著鬧著,要見高家的人,不然,就把所有事情,都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