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館長,您客氣了?!比~瀾滄微笑著遞出名片,再次表達歉意,“冒昧打擾您工作了?!?/p>
陳維楨連忙雙手接過,指尖有些顫抖:“不打擾,不打擾!國家文物失竊,我這當館長的難辭其咎?。 ?/p>
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咱們去辦公室談?路上我給二位介紹下館里的情況?!?/p>
三人沿著鋪著紅地毯的走廊往里走。
走廊兩側的玻璃展柜里陳列著滇南各民族的銀飾與陶器,燈光透過玻璃,在陳維楨的中山裝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語速不快,卻條理清晰:“古城博物館是市文旅局直屬的正處級事業單位,編制四十人,下設陳列部、保管部、研究部?!?/p>
他指了指天花板上的木質橫梁,“這棟樓是民國時期的老建筑,原本是滇南土司的祠堂,解放后改造成博物館。”
“館里現有藏品三千七百件,其中一級文物十二件,滇王印和金玉衣就屬于特級藏品,平時放在核心展廳恒溫恒濕柜里?!?/p>
段景宏忽然停下腳步,盯著展柜里一件斷裂的陶釜:“陳館長,這修復痕跡是新的?”
陳維楨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哦,那是上個月送來的古滇國夾砂陶,出土時碎成了二十多片,是葉南詔老師幫忙修復的?!?/p>
他提到葉南詔時,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敬意,“葉老師是業內泰斗,可惜現在退隱了!哎!”
葉瀾滄不動聲色地接過話頭:“葉老師確實很敬重葉老師的手藝?!?/p>
她刻意模糊了“葉南詔是我父親”的關系,段景宏在一旁聽著,眼角余光瞥見她握緊的拳頭。
說話間已到走廊盡頭。陳維楨的辦公室在二樓東側,門上掛著“館長室”的銅牌,字跡被摩挲得發亮。
他推開房門,一股濃烈的墨香撲面而來。
屋里四壁都是書架,除了專業書籍,還整齊擺放著各種文物標本,窗臺上甚至擱著半塊未打磨的玉石。
“二位請坐?!标惥S楨忙著沏茶,青瓷茶杯上印著博物館的logo,“我讓保管部把沐思茅的入職檔案和考勤記錄都找出來了,就放在桌上。另外,關于博物館的安保系統圖紙,還有近半年的值班表,我這就拿給你們看?!?/p>
段景宏沒坐,徑直走到窗邊。
從這里能俯瞰整個博物館的庭院,幾棵老槐樹的枝葉間,藏著幾個若隱若現的監控探頭,正是昨晚他勘察時發現的老式設備。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陳維楨臉上:“陳館長,9月16日晚的值班保安,現在還在崗嗎?我想再問他幾個問題?!?/p>
陳維楨端茶的手頓在半空,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那個老保安昨天就辭職了,說是受了驚嚇,回老家了。”
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葉瀾滄猛地抬頭,與段景宏對視一眼。
沐思茅人間蒸發,值班保安突然辭職,這絕非巧合。
窗外的老槐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陽光透過葉隙,在陳維楨身后的書架上投下晃動的光斑,照亮了一本封皮磨損的《古滇國考古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