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玉階往山門走去,墨辰周全地同各宗的人一一道別。此次玄陽宗的劫難總算解除,作為補償,他分別贈予各宗幾張珍稀的高階符箓,算是給這場風波一個妥帖的交代。
至于宋青林,早已被按上勾結魔道的罪名稟明宗主。那些被他殘害的弟子,也都以護宗有功的名義,給她們的家人追加了撫恤,算是告慰亡魂。
此次能這般平穩平息,墨辰心底清楚,趙螢功不可沒。她那番陰錯陽差地闖進來,誰曾想竟掀起了這么深遠的影響。是以最后,他特意單獨給了她一件私藏的符寶,算作特別的謝禮。
眼看著山門前的人越剩越少,墨辰目光一掃,忽然瞥見自己那傻師弟,正像個花孔雀般的圍著趙螢打轉,那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眼里的歡喜藏都藏不住。
他起初還不明就里,可看著看著,就見那師弟傻笑湊過去要往人臉上親去。而趙螢也只是笑著偏頭,嘟著嘴把他的臉移開,還故意揚起眉梢,嬌嗔似的瞪了他一眼。
他們?何時竟發展到這般境地了?墨辰微微一怔,眸底掠過一絲訝異。三位聲名赫赫的正道仙君皆與她這般牽扯,這趙門主,當真是御男有術。
可念頭剛落,他便想到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只覺得前路漫漫,任重道遠啊。
自清晨醒來,時越就像只停不下來的雀兒,在趙螢耳邊嘰嘰喳喳鬧個不停,吵得她太陽穴直跳。她尚且沒找他算昨晚的賬,這人倒先開了腔,嘴像上了發條似的叭叭個沒完。一會兒念叨著“可不能穿上衣服就不認人”,一會兒又要討一枚靈犀環傍身,連洞府的門禁都要她特意留一份權限。總而言之,就是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半刻也不肯分開。
“我知道了啦!”趙螢恨不得上手堵住他的嘴,如今早已不糾結靈根之事,這些要求本也沒什么可拒絕的。只是他這股子黏糊勁兒,實在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身上的疲軟雖用靈力修復過,可腿心那點異物感卻遲遲未散,磨得她雙腿合不攏似的。本來應付那三位已經夠嗆了,她哪來的膽子再招惹眼前這匹看似乖巧實則纏人的狼啊?
“嘿嘿…”時越鼻尖蹭過趙螢的臉頰,戀戀不舍地往她唇上輕輕啄了一口。他家阿螢怎么就這么好呢,軟乎乎的,他真想一輩子都不松開。剛準備上手再抱一下,眼角余光卻瞥見個不識趣的人影,正不緊不慢地朝這邊挪步。
“前輩!”萬九塵在不遠處站定,目光落在親昵相擁的兩人身上,遲疑片刻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師兄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差,他比誰都清楚,如今唯有眼前這位能解師兄的心結。他只能再厚著臉皮,祈求神女能再垂憐一次。“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螢一見萬九塵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一股郁氣“騰”地往上涌。對裴晃,她自問已經仁至義盡,如今實在懶得再糾纏。她朝時越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抽回手跟著萬九塵往僻靜處走。
“前輩,您別生師兄的氣,他真的不是那個意思!”萬九塵一停下腳步就急著解釋,雖有七霞蓮助師兄結丹,可若他道心不穩極易遭反噬。如今他一直陷入自責的情緒中,連帶他也跟著痛苦萬分。“他是喜歡前輩的,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
趙螢聽著這些話,臉色淡淡的半點波瀾也無。事情走到這一步,這些陳詞濫調講來毫無意義。可她嘴雖硬,心到底還是軟了下來。
“這有一顆歸元丹,往后,各自珍重吧。”趙螢將玉瓶輕輕塞進萬九塵手心,不再看他瞬間煞白的臉,轉身向時越走去。
“前輩…”萬九塵的呼喚哽在喉嚨,伸出的手徒勞地停在半空,雙腿像灌了鉛似的,再也邁不開半步。他知道,這一次,他們徹徹底底地失去了那個心軟的神使。
經此一遭,趙螢也沒了心思同時越膩歪。她匆匆與眾人道別,便催動法器駛離了玄陽宗。可安穩日子沒過上幾天,南流瑾的傳音符便到了,催著她即刻去往縹緲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