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知正用斷矛支撐著身體,他的右腿已經不能動了,被一塊城磚砸中,腫得像發面饅頭。
聽到父親的呼喊,他抓起身邊的彎刀,咬著牙向前挪去,每挪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個血印。
“殺!”
十幾個大胤士兵跟著她沖過去,迎上翻進城的匈奴兵。
刀斧碰撞聲、骨頭斷裂聲、臨死前的慘嚎聲混在一起,東南角的城墻下,尸體已經堆到了半人高。
一個年輕士兵被匈奴兵的狼牙棒砸碎了腦袋,腦漿濺在謝墨知的臉上,他抹都沒抹,反手一刀劈開對方的喉嚨。
“用身體填!”謝晉紅著眼沖過來,抱著一個匈奴兵滾下城墻缺口。
兩人在尸堆里扭打,謝晉一口咬在對方的頸動脈上,硬生生撕下一塊肉,匈奴兵慘叫著死去,他自己也被旁邊的長矛刺穿了肩胛。
“爹!”謝墨知哭喊著想去拉,卻被三個匈奴兵纏住。
他的彎刀已經卷了刃,只能用刀柄砸、用腳踹,直到一個士兵沖過來幫他解圍,自己卻被長矛從后背捅穿。
到了中午,陽關的太陽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
城頭上的尸體開始發臭,蒼蠅嗡嗡地圍著打轉。
謝晉清點人數,原本八萬的將士,現在能站著的只剩三萬,其中一半都帶著傷,能揮舞武器的不足兩萬。
“將軍,水……水沒了。”
一個傷兵捧著裂了縫的水囊,里面空空如也。
謝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結滾動著:“把馬血拿來,摻點酒……給能打仗的弟兄分了。”
戰馬的血混著劣質的燒酒,倒進一個個破碗里。
士兵們端著碗,手都在抖,有的剛喝一口就吐了出來,更多的人閉著眼灌下去,然后抹抹嘴,握緊手里的武器。
城下的匈奴兵又開始沖鋒了。
大軍像黑色的潮水,踩著同伴的尸體往上涌。
他們的攻城槌換成了更粗的樹干,外面裹著鐵皮,每一次撞擊城門,整個城墻都在搖晃。
“頂住!最后一輪!”
謝晉嘶吼著,他的長劍早就沒了,現在手里握著的是一根斷矛,矛頭還插在一個匈奴兵的尸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