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烏煙瘴氣的天英城,沒了也好。”
天權沒有想到周昭會那般說,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須臾,他又問道,“周昭,世上真的有天理么?律法當真能庇護常人?雖然我是個該死的偷兒,問這樣的話多少有些不要臉,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替天英城里的苦命人,問上一句。”
天英城里也不全是壞人。
還有一些是在苦難中絕望反抗的人。
有一句話,他沒有問出口,他擔心那叫什么趙易舟的人入城之后,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屠城。像他們這樣的深陷泥潭的罪人,在官差眼中本就是應該腐爛的臭蟲。
他們沒有成為祭品,也一樣成為刀下的亡魂。
“盡我所能,天理昭昭。”
周昭認真的回答道,她不想夸下海口,她不信,天權也不會信。
當東方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在天英城中之時,沉重的玄武門被緩緩地推開。
周昭站在城墻之上,看著高頭大馬上的趙易舟,他眉目清明,雖然肅著一張臉努力的想要裝得嚴肅,可看上去還是讓人想到“溫潤君子”四個字。
跟在他身后的代軍,將整個天英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周昭第一次覺得,天英城是那么大,也是第一次覺得,天英城是這么小。
在趙易舟的身后,跟著兩張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人一進城,便仰起頭沖著城墻喊道,“周昭,你該不會以為你破了天英城,便可以騎在上峰頭上作威作福了吧?都成了廷尉寺官員了,還不干活想要白拿俸祿?”
常左平說著,木著一張臉朝著城墻上的人看了過去。
城上一共站了三人,中間的小姑娘還戴著她那囂張無比百無禁忌的黑白發帶,衣衫上還帶著未干的血跡,明明有些狼狽不堪,可莫名地像是長高了幾分。
在她左側的,是戴著斗笠的楚王劉晃。
常左平找了半天,沒有找到眼睛,沒有辦法對視,只好自顧自的拱了拱手,他沒有請楚王安康,因為不光不討好,反倒會得罪了他。
而周昭的右側,常左平瞳孔猛的一縮,手中的馬韁一緊,勒得馬兒前蹄躍起。
若是他沒有猜錯,那是失蹤多年的小魯侯蘇長纓。
當年老魯侯美冠長安,小魯侯蘇長纓同他相比,那就是嫩菜芯子對比老白菜梆子,幾年不見蘇長纓這風姿與氣勢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周昭聽著這話,扯了扯嘴角,輕輕一躍跳下了城墻,落在了常左平的馬前。
“下官周昭,參見常左平。”周昭說著,拱了拱手。
常左平從蘇長纓身上挪開視線,看向了面前的小姑娘。
當他不知,這姑娘表面上是恭敬行禮,實際上是在炫耀“下官”二字呢。
“常大人,您能不能將那些繁文縟節收一收,我真的很想吐!”旁邊的閔藏枝面如菜色的踉蹌著下了馬,他扶著墻捂著嘴,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快要散架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