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說完,徑直地朝著那摘星樓走去,臨到門前,突然又頓住了腳步。
最新一封的告亡妻書上并未寫明死亡時間,是楚柚邀約他們后日在此相聚,她才先入為主的認為死亡之日是后日。
可如今發生了命案,會不會……她的死亡并非是后日,而是現在呢?
她想著,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小周大人,因為趕工,我們一日十二個時辰有一大群人在此做活計,若是有什么異常,大家伙兒都會瞧見的。”
楚杭瞧著惴惴不安的眾人,小跑著追了過來。
見只有蘇長纓跟了進來,楚杭將手揣進了袖中,臉上帶了幾分哀求之色,“周昭姑娘,東家催得厲害,若是不能按時完成,我們就拿不到錢了。”
“實不相瞞,這摘星樓的前身乃是臨江樓,從前的東家燒死在這里,是以這地方是個兇宅。動土之時便發生了詭異之事,我們請人跳儺,又祭了三牲,方才安寧下來。”
周昭聞言,好奇地扭頭朝著小樓外的楚柚看了過去。
她的衣袖擼得高高的,正在耐心地同那些匠人們說著話,只不過那些人的情緒看著越來越不對勁。
其中有一個粗壯的漢子,大聲地嚷嚷出聲,“早就說了,這地方大兇,又請了女子主事,根本就是兇上加兇,摘星樓遲早要出事的!你們看,如今王六就詐尸了!”
周昭靜靜地看著,見楚柚能應付得來,沖著楚杭問道,“發生了什么詭異之事?”
“我們打樁之時,打出了血來……不過后來才發現,是那底下恰好藏著一窩兔子;干了沒有三日,其中有個老師傅名叫萬豪,他又不小心摔折了胳膊,沒有辦法,才讓他的師弟王巡來替他的。”
“小周大人,你也是女郎,再清楚不過了,這些事情同阿柚是女子根本毫無關系。”
“我擔心如今出了王六這事,他們……”
楚杭說著,一臉的為難。
他的話沒有說盡,但是周昭明白,他擔心那些匠人將此事怪在楚柚身上,然后因為害怕而不愿意繼續干活了,這樣在后日摘星樓便不能開門迎客。
周昭沒有理會他,穿過摘星樓朝著它臨著東水的那一側走去。
楚柚在這里修了一條長長的水上棧道,棧道的兩側如今都停滿了烏篷船,在那烏篷船上墜著小小的銅鈴鐺,風一吹鈴叮叮當當直作響。
“楚老大,我們不想干了!這事怎么想都不吉利!你將錢與我們結了,我們要家去!”
這會兒功夫,已經有幾個氣勢洶洶的壯漢沖了過來,其中領頭的那個便是先前同楚柚高聲說話之人,“詐尸啊!誰知道會不會招惹上什么臟東西!我可不想下一個死的人是我!”
“來個了女大人,能查出……”
那人說話嘴突突地,在周昭的目光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先前還氣鼓鼓,感覺能一口氣耕二里地氣血上涌的壯漢,硬生生地泄了氣,他縮了縮脖子:“大……大人,是小的失言了。”
周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能查出這不是詐尸,而是謀殺。”
她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沖著沖進來的人說道,“沒有什么頭七回魂,更沒有什么人會死兩次。王六醉酒假死,他真正的死亡時辰,是在昨日子時左右,且就死在摘星樓其中一艘烏篷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