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周昭嗤笑出聲,她彎下腰去,攤手指向了昭行坊的方向,“李大人請便!昭如今弱柳扶風的,實在是背不動您甩過來的這口大鍋。”
秦朗去釣魚,那是李穆安排的,若是他們成功抓到了匪徒,功勞不會分她一分。
如今出了事,責任倒是要她來擔了。
她周昭是什么軟柿子,任由人搓扁揉圓的人么?
李穆的臉青一陣紅一陣,他的嘴唇蠕動了片刻,低聲道,“我并非這個意思。”
他說著,只覺得自己腳有千斤重,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里一般,怎么也挪動不了一步。
周昭見他沒有再繼續逼逼賴賴,亦是沒有同李穆糾纏,專心致志的盯著那昭行坊的坊門前。
雖然她想懟李穆一頓,只不過如今人命關天,不是打嘴仗的時候。
暮色漸深,夜晚的黑暗像是濃墨一般傾倒了下來,整個世界都變得黑暗,路上的行人漸漸散去,長安城好似蒙上一層靜寂的迷霧。
宵禁開始了。
周昭目光灼灼地看著不遠處,三輛馬車朝著昭行坊的方向襲來。馬車夫三人各異,最前頭的那人是個壯碩的中年男子,他手臂上的肉鼓鼓的,生得一臉絡腮胡子,看上去就兇神惡煞的。
鼻梁高挺,發尾稍卷,眼眸的顏色看上去比尋常長安人要淺,周昭嗅了嗅,聞到了一股子甜甜的酒味。
他一手架著車,另外一個手上則是拿著兩個小泥偶,其中一只是貓兒,另外一只則是小狗。
周昭沖著蘇長纓搖了搖頭,蘇長纓了然,沖著不遠處的北軍做了個手勢。
第一輛馬車直接駛過,兩道黑影悄悄跟了上去。
這個應該不是,那壯漢身上車上都有甜甜的酒味,且他生得胡人模樣,應該是給酒肆花樓送葡萄美酒的人,手臂力量大是因為時常搬酒壇子鍛煉出來的,他手中小心翼翼的拿著泥偶,家中有幼子。
第二輛馬車的車夫,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他穿著一身干凈且簇新的短打,衣襟之上繡著同馬車簾子同樣的紋樣。他的眼神清明,瞧見路邊有北軍巡邏,還好奇地睜大眼睛東張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