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話跟得太快,他險些脫口而出,他也是我哥哥。
臨門一腳拗回來,險些咬了舌頭。
蘇長纓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荒唐,可聽到周昭的回答,心中卻是滿滿當當當。
原本他應該不會錯過周昭的每一天的,他的心應該是裝滿的一瓶水,可這中間丟了四年,一瓶水見了底晃晃蕩蕩。
在周昭最艱難的時候,他卻沒有陪在她的身邊,他甚至忘記過去的事情。雖然他知曉,周昭心中的人是他,可他還是忍不住患得患失,他怕自己不是對周昭最好的人。
他應該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才對。
好得能把命都給她。
周昭值得對她最好的人。
蘇長纓想著,手上的動作愈發的輕柔。
“你這是在我頭上繡花呢,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睡著了。”
聽到周昭的話,蘇長纓回過神來,他輕輕地嗯了一聲,“那你便早些睡,卷宗什么時候都能看。”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軟甲來,放在了周昭的桌案上,“天權老兒送給你的,這是他的珍藏。”
“這是你從他那里搶來的吧,他哭了沒有?”周昭瞧見軟甲,心中暖暖地,好似先前凝結的霜,這一會兒都融化了。
蘇長纓有些不自在的拿起周昭一縷頭發擦了擦。
“他沒有哭,他扒著門框眼巴巴看著,眼睛里帶了鉤子……
我開了我的庫房門,讓他進去選,他如今就像是老鼠進了米缸。
進去之前,還非要讓我踹他一腳,說他是個神偷,東西只能偷不能拿。他從前偷過許多東西,上到神像金身,下到走夜路時遇到的野貓頭頂上的一撮毛。神像是邪神,貓兒方才撓了人。”
周昭噗呲一下笑了出聲,“所以你踹了他之后,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偷你了。”
她說著,手指碰了碰那軟甲,“不會有下次了,除非是你同阿晃,下一次誰都傷不了我了。不過這個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畢竟是小蘇將軍送我的。”
蘇長纓見周昭痛快收了,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他不怕自己死,他在外頭這四年,死過許多回了,可他怕周昭死。
他沒有什么了不得的夢想,也沒有想過要成為什么青史留名的人,可是周昭有。
也不對,他也有所求。
蘇長纓想著,視線落在了周昭的頭頂上,她的頭發差不多就要干了。
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在身后,腦海里突然一陣恍惚,好似這樣的畫面從前也發生過一般,他也站在周昭身后,拿著干布給她擦頭發。那時候他們年紀都小,手下沒個輕重,不小心將周昭的頭發扯疼了。
小姑娘氣鼓鼓地轉過身來,像是一只野猴子一般猛的踹到了他的身上,對著他的頭發一頓猛搓。
直到他的頭發亂成了雞窩,周昭方才解氣。
也就是那一回,他將周昭的頭發擦干了,給她梳好頭發系上了那根黑白發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