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了什么!
黃須老將只覺得他臉上的每一塊肉都在飛,根本就不聽他的使喚。
他不知道他是該為了魯侯難過哭泣,畢竟兒子女兒竟然都不是他的。
還是應(yīng)該笑,他就說嘛!他們那神勇的主帥怎么可能生出這種慫包!他的兒子就應(yīng)該是蘇長纓這樣的,蘇長纓才配得上小魯侯這個稱號。
“你胡說!我同哥哥怎么可能不是阿爹的孩子!”
蘇凌掉了三顆牙,說話都漏風(fēng),這撕心裂肺的吼聲變得有些含混不清。
她被北軍押著跪在了地上,冰涼的雨水一下子打shi了她的衣裙,這股子寒冷一下子像是侵入了蘇凌的肺腑一般,讓她的xiong膛上像是多了一個風(fēng)洞,整個人都透心涼起來。
周昭大張旗鼓的登門,最疼愛她的母親沒有出來。
平日里總是喊著“乖阿凌”的父親也沒有出來,她便是再怎么愚蠢,也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不對勁。
恐慌瞬間彌散到了全身,蘇凌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起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蘇長纓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不死?就是他回來,一切都變了。”
她應(yīng)該是魯侯府唯一的女兒,長安城的王孫公子隨便她挑。
父親寵愛她,早早的就給她準(zhǔn)備了陪嫁,堆滿了整個庫房。
小時候她就討厭蘇長纓,討厭他是嫡出的長子,日后整個魯侯府都是他的。討厭他光芒萬丈,像是一團(tuán)火,又像是一陣風(fēng)。
他是長安城中最強(qiáng)最恣意的少年郎!
有蘇長纓在的時候,她同兄長蘇長毓根本就沒有任何出頭的機(jī)會,就像是天上的太陽會掩蓋住螢火蟲的光輝一般,誰也看不見他們。便是提及,那也是說,庶出的便是庶出的,果然差得遠(yuǎn)了。
她那時候心懷不滿,等到蘇長纓失蹤,她還偷偷的慶祝了一場。
都是魯侯的子女,憑什么他就要壓他們一頭。
如今她聽到了什么,她根本就不是魯侯府的女兒,他們是逆賊。
她知道逆賊,魯侯便是專門殺逆賊的。
從前她還聽著阿爹連斬十八員逆賊猛將,將他們的頭顱掛在城墻上的故事,當(dāng)時她拍手叫好,大喊殺得好!
如今,她成了逆賊。
蘇凌想著,掙扎著想要去抓蘇長纓的衣袍。
可無論是蘇長纓還是周昭,都沒有再給她任何一個眼神,而是大步流星的朝著主院走去。
長廊之上,她只能瞧見蘇長纓同周昭的背影,他們的衣袍晃動著,像是一把把毫不留情的刀。
周昭站在主院門前,看向了那院中的模樣,她記得蘇長纓出事之前,這里還保存著當(dāng)年蘇長纓阿娘留下的模樣。
院子里種了一株海棠,樹下埋了一堆酒,據(jù)說是留著她同長纓時候飲的。
在那墻角邊,還有幾株美人蕉。
蘇母性情爽朗,最適合濃烈的紅色,這院子里到處都是她的色彩。
現(xiàn)如今,海棠變成了茉莉。屋子里的簾幔也變成了寡淡的月白,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靈堂。
“昭昭,這里從前是我阿娘住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