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瀾滄覺得,任何一個人都好像段景宏。
另一邊,馬車轱轤地碾過土路,把晨露碾成了泥。
段景宏靠在車廂板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里的原石。
“還有多久到啊?”沐孟蓮掀開車簾往外瞅,風把她的碎發吹得貼在額角,她卻沒心思捋,眼里亮得很,“按這速度,晌午能到臘戍不?”
寸文山正歪在對面的軟墊上翻書,是本翻得卷了邊的《云南風物志》,聽見這話,頭也沒抬:“急啥?早到晚到都一樣,娜允在那兒等著呢。”
他捏起碟子里的花生米,屈指一彈,花生米“啪”地落在嘴里,嚼得咯吱響,“你倒是沉得住氣,以前在仰光時,盼著見你姐,比誰都急。”
沐孟蓮臉一紅,往車廂角落縮了縮,手卻不自覺地摸了摸腰間的槍
槍套是新換的,墨色的皮子,是昨天在勐拉集市上買的,她說要換個新的見姐姐。
“那不是,那不是好幾年沒見了嘛?!彼洁熘窒坪熗饪?,“姐說她在臘戍開了家玉器行,不知道生意咋樣?!?/p>
“放心,你姐的能耐,餓不著,我擔心的是跟當地軍閥談的那筆合作談得如何?!贝缥纳胶仙蠒?,往窗外瞥了眼,遠處的山影漸漸清晰,青灰色的,像潑在宣紙上的墨,“過了前面那道山梁,就進臘戍地界了?!?/p>
“到了先去玉器行落腳,把東西卸了,咱再合計下一步?!?/p>
龍楚雄正蹲在馬車過道里,背靠著車壁,手里拎著個錫酒壺,嘴里叼著塊醬肘子,油順著嘴角往下滴,滴在粗布褲子上也不管。
他灌了口白酒,咂咂嘴:“六爺,到了臘戍,可得讓娜允姐請咱吃頓好的!”
“我聽說臘戍有家傣味館,烤雞烤得焦香,還有撒撇,酸得開胃!”
“就知道吃。”寸文山笑罵著扔過去個花生殼,正打在他腦門上,“等把這批貨出手了,別說烤雞,就是讓你啃只烤全羊都成?!?/p>
龍楚雄嘿嘿笑,又咬了口肘子:“還是六爺疼人。”
他往段景宏身邊湊了湊,把酒壺遞過去,“小龍,你也喝點?這酒烈,暖身子。”
段景宏擺擺手:“我不喝,頭疼?!彼_實沒心思喝。
從早上動身起,心里就老懸著,總覺得哪不對勁。昨兒個丟原石那下,雖說是故意的,可那兩個穿迷彩服的漢子到底看見沒?
紙條遞出去了沒?
現在一點準信沒有,就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
“咋了?有心事?”龍楚雄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