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時殺人、栽贓、拒捕、意圖行刺,樁樁件件,鐵證如山。
這個年代。
審問定罪的速度很快。
頭天抓,第二天吃槍子,都很有可能。
所以,對劉燕時的判決就下來了:死刑,立即執(zhí)行。
消息傳回犀牛山,像塊冰冷的石頭砸進死水潭。
劉燕時他娘,聽到信兒當天就哭暈在門檻上,再醒來,那雙渾濁的老眼就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翳,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眼淚沒停過,真快哭瞎了。
“我的兒啊……造孽啊……”凄惶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像冬日里刮不完的冷風,吹得路過劉家破敗院墻的人心里都發(fā)毛。
村里人唏噓,議論了幾天,但更多是壓低了聲音。
“該!殺人償命!”
“可憐他娘……”
“攤上這么個孽障,也是命……”
“他娘有啥好可憐的,那女人跟著劉志勇一塊,不知道貪污了多少東西!真是活該!”
劉燕時的事兒過去后。
陳興平過上了幾天安生日子。
這天午后,陽光正好,暖融融地透過糊著新紙的窗戶,灑在收拾得干凈整潔的土炕上。
五個月大的小新禾被放在炕中間,穿著林允棠親手縫的、洗得軟乎乎的小棉褂子,正努力地扭動著小身子,嘴里發(fā)出“嗯嗯啊啊”的奮斗聲。
陳興平盤腿坐在炕沿邊,手里拿著個用紅布縫的小布老虎逗她。
林允棠則側身坐在新禾旁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一只手虛虛地護在新禾身側。
“新禾,看這兒,看虎虎!”陳興平晃著小布老虎,聲音是平日里少有的輕快和溫柔,“使勁兒,翻過來,翻過來就能抓到虎虎了!”
小新禾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盯著那抹晃動的紅色,小臉蛋因為用力而憋得紅撲撲的。
她先是嘗試著側過身,一條小胖腿使勁蹬著炕席,小胳膊也努力地想把自己撐起來,但身子剛側過去一半,力氣一松,又“噗通”一下仰面躺了回去,小嘴一癟,似乎有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