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鐵蛋一家千恩萬謝地走了,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院子里安靜了下來,山風帶著涼意。
“叔,嬸,哪里可以燒水,我想洗把臉?!敝芨毁F道。
“不用,你休息,我去幫你弄,很快的!”林小雨母親連忙說著。
周富貴也沒拒絕,畢竟他也不熟悉林小雨家里環境,想自己動手,也是沒頭沒腦的。
院子角落的矮棚里,周富貴脫了上衣,就著木桶里的熱水,用新毛巾沾著廉價的香皂,用力搓洗身上兩天的汗和灰。
水聲嘩嘩響,熱氣蒸騰。
簡陋的木板棚漏著風,遠處豬圈的味道隱約飄了進來。
周富貴舀起一瓢熱水澆下,激靈一下,渾身清爽。
擦干換衣出來,山風一吹,舒坦。
回到小屋,點上小煤油燈。
昏黃的光暈開。周富貴拿出那本《淵海子平真解》,盤腿坐在硬板床上,翻到最后幾頁,煤油燈的火苗舔著書頁。
這一次,書頁上的字和圖,活了。
望氣?不止看吉兇,氣分五行流轉,精純還是雜亂,順還是堵,在他眼里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一件古物有沒有“寶光”,流轉合不合“理”,騙不了他。
一處地方地氣強不強,聚不聚,也一目了然。
至于面相?也不只是三停十二宮。
骨相皮相氣色連著看,額骨關乎遠行,眉骨關聯兄弟,鼻梁主中年根基,法令紋定晚年福壽。
更關鍵的是“神”和“氣”——眼神清不清,定不定,面色底下是明潤還是枯槁,這人啥心性,藏不住。
以前給人算命,看到八字里“傷官見官”,就知道可能有口舌。現在?他腦子里立刻跳出對應的面相:眉骨帶棱角(性子沖)、眼神亂飄(嘴不嚴)、法令紋打結(易招小人)。特征越扎眼,麻煩越大。
反過來,要是印堂開闊亮堂(有貴人幫),地閣方圓厚實(晚運能兜底),那點波折也就掀不起大浪。
這感覺,通透!望氣看本質,面相抓細節,周易定框架。三樣揉一塊兒,世界在他眼前豁然開朗!
油燈的火苗漸漸弱下去。當最后一頁關于特殊骨相和罕見命格的關聯刻進腦子,他合上書。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眼睛不一樣了。煤油燈的火苗跳躍,在他眼里仿佛帶著氣的韻律。夜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似乎能勾勒出氣息流動的軌跡。
周富貴看向床腳的破布幡子。微光下,一絲柔和、帶著水藍光的氣息正從幡布紋理里透出來,安安靜靜地起伏。那是林小雨的魂,凝實,安穩。
他又抬起手掌看了看。掌紋的生命線靠近手腕的地方,幾道淺得幾乎看不見的細橫紋下,一絲暗滯氣隱隱浮現——對應他早年那些顛沛流離、差點玩完的經歷。
智慧線分叉的末端,一股微弱的銳利金氣透了出來——正指向他最近得本事、發橫財的轉折點。
“原來…是這么回事…”
周富貴低聲自語。這不止是本事漲了,是看世界的路數,徹底換了道兒!
油燈的火苗掙扎幾下,“噗”地滅了。小屋陷入了一片漆黑。
周富貴在黑暗里靜坐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