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玖鳶感覺自己沉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冷沼澤里,耳邊似乎有模糊的聲響,像是嗚咽的風,又像是壓抑的啜泣。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刺骨的冷意嗆入肺腑,激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喉嚨里火燒火燎,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胸口深處某個地方,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醒了?”
一個冷淡的女聲在近旁響起。
趙玖鳶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漸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床帳頂。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苦澀的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女子的熏香。
她緩緩轉動僵硬的脖頸,對上一雙眼睛。
只見沈霓淵坐在離床榻不遠的矮凳上,穿著一身素凈的月白襦裙。她手里拿著一把蒲扇,正慢條斯理地扇著爐子上的藥。
沈霓淵的目光平靜無波,淡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看到是我,很驚訝?”
趙玖鳶微怔。
她為何在這里?自己……難道昏過去了?
一瞬間,所有的記憶碎片洶涌地灌入趙玖鳶混沌的意識。
她猛地抓住身下柔軟的錦被,指節用力到泛白。渙散的眼神瞬間凝聚成針尖般的銳利,死死釘在沈霓淵臉上。
“他……”趙玖鳶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和急迫,“謝塵冥……他怎么樣了?!”
沈霓淵扇扇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抬起眼,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里沒有任何溫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毫不掩飾的譏誚。
“呵,你還有臉問?”
冰冷的幾個字讓趙玖鳶的神經一緊。
沈霓淵站起身,緩步走到床榻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趙玖鳶。
陰影投下,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將軍的身子,本就因舊傷未愈,氣血虧損。被你那一劍當胸刺下,穿心透肺……”她刻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趙玖鳶眼中驟然放大的驚恐,“當場……便咽了氣。”
趙玖鳶的腦子“嗡”的一聲。
所有的聲音都在瞬間遠去,耳邊只剩下尖銳的嗡鳴。
死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