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旁人的打量,陳稚魚恍若未見,只端著得體的笑和分毫不錯的規(guī)矩,不禁讓人懷疑,陸家這幾個月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一個事事不通的寒門女調教到這個地步的?
再次進宮,是以陸家少夫人的身份,沒人告訴陳稚魚該怎么做,但她自曉得裝過了頭不是什么美事,賜婚陸家是沒辦法,但若是“調教”一個新婦還沒辦法,還讓她以上次那副尊榮出現(xiàn)的話,豈不是顯得這個百年世家無能了?
裝,也要裝得張弛有度。
雙春和鴻羽今日也跟著,路過人群時,很難不聽到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議論:這就是陳女嗎?怎和外頭傳的不一樣?看著很是規(guī)矩嘛。
便有人回了:你上次沒來不知道,這位可有本事,御前失儀圣上都未計較,且等著瞧吧,狐貍尾巴遲早會露出來。
雙春、鴻羽對視一眼:因這些人編排少夫人生氣,但聽著那話,又都低下頭去憋笑。
這些人,人云亦云,哪里會知道,如今整個陸家,最講規(guī)矩的就是少夫人了。
這話若是讓陳稚魚聽見也會笑,圣上不計較?那這門婚事哪兒來的?
話說這一路來,與她打招呼的不乏有看稀奇的、也不乏有真想通過她和陸家交好的。
陳稚魚今日的任務就是帶著幾個妹妹們,先是去了陸夫人那兒,和與長輩較好的幾位夫人見了禮,得了一水兒的夸贊,她都臉不紅心不跳,只靦腆笑著接下了。
只是看著陸夫人身邊的夫人們,再不見那和藹的張夫人,心里總歸是有些傷感的。
這京城里的權貴,張夫人待她以誠,初次見她時,眼里都是溫和與慈愛,那時她都未嫁,卻感覺的到,張夫人如同疼愛自家小輩一般的待她。
好人卻沒好報,極短的時間內喪夫,兩個出色的兒子紛紛解職,張家霎時間沒落,后來,她有向陸曜打聽,只聽說張夫人要帶著張大人落葉歸根,順帶著有孕的長媳回了老家,有生之年能否回京,還要看兩個兒子將來是否還入朝堂。
陸夫人也曾閑聊時與她惋惜過一句:這傷心地,只怕你張伯娘不會再回了。
短暫的傷感在一眾笑聲中散去,陳稚魚雙手交疊在小腹前,抬眸看去,花廊里姹紫嫣紅,繽紛熱鬧,那木家夫人站在人群中,身邊多的是圍繞恭維的人,誰人不知,那是京中如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時人易變,這里,還有多少人記得張夫人呢?
陳稚魚別過眼,掩下心中的悲涼,目光落在身邊的幾個妹妹身上。
要說陸家的孩子,各頂各的好看,單拎出來,在京中的一眾貴女中,都是排的上號的,哪怕在她面前略有些脾氣的陸萱,在這種場合也很是端莊,叫人眼前一亮。
她今日穿的淡紫色的衣裳,比起妹妹們或桃紅或水粉,她的裝扮簡單素雅的很多,早上梳妝之前,田嬤嬤曾在她耳邊隱晦地提過一嘴。
道她容貌過勝,稍加裝扮便已是驚為天人,而今天是幾個妹妹重要的日子,她便不好太過出彩了。
雖然陳稚魚并不覺得自己有她說的那么夸張,但既然提醒了她,也沒得與之對著干的理由,今日一身只能說是端莊得體,赴這樣的生辰宴,不算怠慢失禮。
但即便是這樣,走在人群里,還是有不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實是她這位陸少夫人名聲流傳甚廣,上一次她在宮中丟了那么大的丑,害得整個陸家都被人私下議論恥笑,更有甚者,拿她與那木家姑娘相比,真真是沒一處比得上人家。
還有不少人替陸家的少爺惋惜,那樣一位風神俊逸,京華卓絕的貴公子,最后娶了這樣的媳婦兒擺在家中,真是丟了祖宗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