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熔金潑灑在城樓箭垛上,映得青灰色城磚泛著暖紅光澤。月梔曦斜倚在雕花欄柱邊,水綠色宮裝裙擺垂落時掃過城磚縫隙里的枯草,腰間玉帶系著枚鴿血紅瑪瑙佩,隨動作輕撞出細碎聲響。
她發髻梳得規整,嵌珠鳳釵斜插在鬢角,垂下的珍珠流蘇恰好在側臉投下淡淡陰影,耳墜是成對的羊脂玉環,被晚風拂得輕輕晃悠。
“好了,閑聊結束,開始介紹最大的boss——西楚霸王項羽。”她抬手將被風吹亂的鬢發別到耳后,指尖不經意蹭過耳墜,玉環微涼的觸感讓她精神一振。
嬴政正站在城樓中央,玄色龍紋朝服上的金線在暮色里流轉光澤,頭戴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珠串隨他轉頭動作輕輕晃動。
他面容俊朗剛毅,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鑿,此刻正微瞇著眼看她:“波撕是什么東西?”說話時下頜線繃緊,帶著帝王特有的威儀。
月梔曦望著他腰間懸掛的青銅劍,劍鞘上鑲嵌的綠松石在余暉里閃著幽光,忍不住彎唇:“哦哦這是英語,首領、頭目的意思,差不多就這意思。”她忽然湊近半步,珠釵流蘇掃過肩頭,“說到英語,就不得不感嘆一句我那迷人的老祖宗。”
嬴政抬手理了理冕冠垂下的絲絳,指尖劃過冰涼的玉石,聲音里帶了絲疑惑:“嗯?”
“陛下啊,你知道遙遠的南方有一年三熟的稻種和土地嗎?”月梔曦眼睛發亮,水綠色裙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繡著纏枝蓮紋的錦緞襯裙。
嬴政猛地轉頭,冕冠珠串劇烈晃動,玄色衣袍掃過欄柱上的銅環發出輕響:“!!!”他手背青筋微跳,顯然被這消息驚得不輕。
月梔曦見他瞳孔驟縮,唇角笑意更深,抬手撫上腰間瑪瑙佩:“陛下啊,你知道遙遠的西方有肥碩的戰馬和優良的牧草嗎?”
嬴政喉結滾動,指尖攥緊了朝服前襟,指節泛白:“……”城樓下傳來巡夜士兵甲胄相撞的脆響,襯得他此刻的沉默格外凝重。
“陛下啊,你知道遙遠的新大陸有畝產千斤干旱也不怕的糧種?”月梔曦往前湊了湊,鳳釵上的珍珠擦過臉頰,她能看清嬴政睫毛在眼下投的陰影。
嬴政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膛劇烈起伏著,緊握的雙拳將朝服捏出褶皺,指縫間隱隱泛白。城角懸掛的燈籠被風吹得旋轉,昏黃光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映出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
月梔曦望著他繃緊的肩背,忽然發現這千古一帝此刻竟像個聽到秘聞的少年,連耳廓都泛著薄紅。
這時她悠悠一笑,抬手將鬢邊鳳釵插穩,動作間珠翠輕響:“陛下啊,雖然我們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了,但是現在的世界和原來的世界差不多。”她轉頭望向暮色漸濃的遠方,玉環耳墜在夕陽最后一縷光里泛著瑩潤光澤,“所以……遙遠的南方和西方等著我們去探索呢!”
嬴政深吸一口氣,抬手按了按冕冠,珠串碰撞聲里他漸漸冷靜:“所以首先,我們要打退敵軍,別被掛在城樓上暴曬三天三夜,讓一對別人眼中的苦命鴛鴦。”他語氣恢復平穩,只是指尖還在微微發顫。
月梔曦聞言垮了臉,玉環耳墜隨著低頭動作撞在一起:“……陛下,您也學會玩梗了嗎?”她下意識摸了摸后頸,那里似乎還殘留著某次被困城樓的灼痛感。
“從被你召喚過來后,我就能聽懂你的奇怪語言,只是不想附和而已。”嬴政轉身憑欄遠眺,玄色衣袍被風掀起時,能看到里面月白色中衣的素色滾邊,“但是現在……大好的河山等著寡人去征服,這些小細節也可以放在一邊了。”
月梔曦踮腳湊到他身邊,鳳釵流蘇掃過他手臂:“其實你就是從了我唄。”
嬴政側頭看她,目光落在她發髻上的嵌珠鳳釵,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你這孩子怎么凈說些大實話。”
“那我們來說說西楚霸王項羽!說完就休息!”月梔曦退后半步,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裙擺,宮裝下擺繡著的金線鳳凰在暮色里若隱若現,“主要是劉邦那邊能說的太多了,真要展開講的話三天三夜都不夠。”
她指了指城下遠處的烽火臺:“但是敵軍……陛下你也是知道的。”又拍了拍冰涼的城磚,“咱聊天完了還是得專注布防啊,總不能掛在城樓上我給你講劉邦和他的造反天團吧。”
嬴政忽然輕笑出聲,冕冠珠串隨著仰頭動作輕輕晃動:“掛在城樓上三天三夜,正好夠講完,好像也不錯。”他挑眉看她,眼底帶著促狹,“寡人還沒試過被掛在城樓上暴曬三天三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