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塘村的夏夜總是帶著蟬鳴和蛙叫,可李鐵柱家的院子卻難得安靜。炎娃趴在玄鐵桌上,借著月光看太乙留下的《控火入門三百招》,手指在書頁上劃過那些歪歪扭扭的符文,嘴里念念有詞。桌上擺著小胖送他的風箏骨架——用竹片讓的,小胖特意囑咐“別靠近太近,會燒斷”,這讓炎娃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娘,為啥我的手總是這么燙?”炎娃托著下巴嘆氣,手腕上的銀鐲子早就被他焐得發紅,那是太乙后來重新煉的“鎖火鐲”,據說比之前的結實,可還是擋不住他身上的熱氣。
殷小花正給他縫玄鐵扣子,聽見這話,放下針線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因為咱炎娃是特殊的孩子呀,就像太陽會發光,你會發熱,都是天生的?!?/p>
“可太陽曬久了會中暑,我靠近久了會燒東西。”炎娃噘著嘴,“小胖說,明天要帶小伙伴來跟我放風箏,我要是把他們的風箏燒了咋辦?”
李鐵柱從外面打獵回來,正好聽見這話,把獵物掛在墻上說:“燒了爹再給他們讓新的,玄鐵風箏,燒不壞的那種。”
“可他們想要花花綠綠的紙風箏。”炎娃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太乙師父說,只要我能完全控制火力,就能像普通孩子一樣玩,可我總是學不會?!?/p>
太乙最近沒來,說是去天庭“補作業”——上次教炎娃法術時不小心燒了天庭的仙草,被玉帝罰抄《天規》一百遍。臨走前他千叮萬囑,讓炎娃千萬別摘乾坤圈,說“摘了圈你會失控,變成真正的小火球”。
這話炎娃記在心里,可越不讓讓的事,心里越癢癢。他總覺得脖子上的乾坤圈像個累贅,沉甸甸的不說,還老是硌得慌,尤其是練法術的時侯,明明感覺火力能控制得更好,卻被圈子死死壓住,連手心的火苗都比別人小一圈。
“要不……試試摘了圈練?”一個念頭突然鉆進炎娃腦子里,像顆種子似的生根發芽。他看了看熟睡的爹娘,又摸了摸脖子上冰涼的乾坤圈——這圈平時是金色的,只有他發火時才會變紅,此刻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個頑固的牢籠。
等爹娘都睡熟了,炎娃悄悄爬起來,借著月光摸到炕邊的銅鏡。鏡子里的小孩頭發有點卷(上次燎的還沒長好),眼睛亮得像星星,脖子上的乾坤圈格外顯眼。他咽了咽口水,手指顫抖著伸向圈扣——那是太乙特意設計的機關扣,說是只有仙力才能打開,可炎娃總覺得,這圈好像沒那么結實。
他試著掰了掰,沒反應;又用牙咬,硌得牙疼。正著急呢,突然想起太乙上次喝醉了說漏嘴:“這乾坤圈認主,只要你心里想著‘開’,它就……嗝……就松了……”
炎娃閉上眼睛,心里默念:“開!開!開!”念了十幾遍,脖子上的乾坤圈突然“咔噠”一聲輕響,圈口居然真的松開了!他驚喜地睜開眼,小心翼翼地把乾坤圈摘了下來,放在桌上。
剛摘下來的那一刻,炎娃感覺渾身一輕,像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股暖流從肚子里涌出來,順著四肢百骸蔓延,舒服得他差點哼出聲。他低頭看手心,原本只有黃豆大的火苗,現在變成了拳頭大的火球,在掌心跳躍,卻一點也不燙,反而暖暖的,像抱著只溫順的小火狐。
“原來我能控制這么大的火!”炎娃興奮極了,在屋里轉了個圈,火球隨著他的動作飛舞,卻沒燒到任何東西。他試著想象火苗變小,火球立刻縮成了火苗;想象火苗變形狀,火苗立刻變成了小兔子的樣子,蹦蹦跳跳的,可愛極了。
“太乙師父騙人!”炎娃叉著腰笑,“摘了圈我也沒失控,還能玩出花樣呢!”
他玩得興起,悄悄溜到院子里。月光下,他的身影帶著淡淡的紅光,像披上了一層火焰披風。他試著往天上扔火球,火球在半空炸開,變成漫天火星,像煙花一樣好看;他又對著墻角的雜草噴火,火苗像聽話的小狗,只燒雜草,不碰旁邊的蔬菜,連葉子都沒燎到一片。
“我終于學會控火術了!”炎娃高興地在院子里翻跟頭,翻到第三圈時,突然感覺頭皮發燙,伸手一摸——頭發居然豎了起來,還冒著絲絲黑煙!
他趕緊跑到水缸邊,舀起水往頭上澆,結果水剛碰到頭發就變成了蒸汽,“滋啦”一聲冒起來,把他熏得咳嗽。他低頭看向水缸里的倒影,嚇得差點坐在地上——鏡子里的小孩頭發卷成了一團,像個炸開的黑煤球,發梢還冒著小火苗,活脫脫一個“爆炸頭火娃”!
“完了完了!頭發被燒了!”炎娃急得團團轉,想把乾坤圈戴回去降溫,可慌里慌張的,怎么也扣不上圈扣。他越急越慌,身上的火氣越來越旺,院子里的石板路都被烤得發燙,連水缸里的水都開始冒熱氣。
“嘩啦”一聲,水缸突然裂了道縫——水被他烤得太熱,把缸給撐裂了!
炎娃嚇得魂都沒了,這要是被爹娘發現,肯定會知道他摘了乾坤圈。他手忙腳亂地想堵裂縫,結果手心的火球沒控制好,“噗”地噴在水缸上,裂縫瞬間變大,“哐當”一聲,水缸碎成了兩半,水灑了一地,蒸汽騰騰的,把院子弄得像個澡堂子。
“誰在院子里吵?”屋里傳來李鐵柱的聲音,緊接著燈就亮了。
炎娃嚇得趕緊抓起乾坤圈往脖子上套,慌亂中總算扣上了圈扣。剛扣上,他就感覺渾身一涼,火氣瞬間被壓了下去,手心的火球也消失了,只剩下脖子上沉甸甸的感覺。
李鐵柱和殷小花披著衣服出來,一看見院子里的景象,都愣住了:碎成兩半的水缸,記地的熱水,還有炎娃那個爆炸頭,怎么看都像是剛闖完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