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瓦上,發(fā)出密集的噼啪聲。
蘇家祠堂正廳的燭火被穿堂風(fēng)刮得忽明忽暗,將墻上的列祖列宗牌位映得影影綽綽。
蘇辰跪在蒲團(tuán)上,后背被雨水浸透的粗布短打貼在身上,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竄。
他垂著頭,盯著自己交疊在膝頭的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泛著青白,指腹還留著今早擦供桌時(shí)蹭破的血痕。
“蘇辰,你可知這祠堂為何要你守?”
冷硬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
蘇辰抬頭,看見蘇烈站在供桌前,玄色錦袍下擺還滴著水,腰間的玉牌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這位蘇家長老的目光掃過他時(shí),像在看一坨爛泥。
“回長老,因我是廢柴,連二階妖獸都契約不了。”蘇辰的聲音很輕,尾音卻咬得極重。
祠堂里響起細(xì)碎的嗤笑。
站在蘇烈身后的族中子弟們交頭接耳,有個(gè)穿月白衫子的少年故意提高聲音:“廢柴都算抬舉他了,我家阿福去年還契約了只一階火狐,他倒好,養(yǎng)條土狗都養(yǎng)不活——哦不,那條土狗現(xiàn)在還跟著他呢?”
笑聲更響了。
蘇辰望著地面青石板上蜿蜒的水痕,喉嚨發(fā)緊。
三天前他在村外撿回的土狗阿黃此刻正縮在他腳邊,濕漉漉的腦袋擱在他鞋面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他的腳踝。
這是他唯一的契約獸,可連一階妖獸都算不上的野狗,在族人眼里連塊破布都不如。
“夠了。”蘇烈抬手壓了壓,笑聲戛然而止。
他從袖中抽出一卷黃符拍在供桌上,符紙邊緣還沾著朱砂:“三日后是族中祭典,這祠堂的陰氣若清不干凈”
他瞇起眼,“你和你那條土狗,就去村外亂葬崗守夜吧。”
亂葬崗。
蘇辰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
那里埋著被妖獸咬死的族人,每到雨夜都有邪靈游蕩——去年有個(gè)守夜的雜役被吸干了血,尸體上全是犬齒印。
“是。”他低頭應(yīng)了,聲音悶在喉嚨里。
蘇烈轉(zhuǎn)身時(shí),腰間玉佩撞出清脆的響。
族人們跟著往外走,穿月白衫的少年經(jīng)過蘇辰身邊時(shí),故意用鞋尖踢了踢阿黃的肚子。
土狗悶哼一聲,縮得更緊了,卻始終沒躲開蘇辰的腳邊。
“阿辰哥”
細(xì)微的喚聲混在雨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