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宋白漲紅了臉,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指著女兒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宋柔則倔強地昂著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始終不肯落下。
林縛的出現,像一塊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僵局。
“林縛。”宋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轉身,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勸勸這丫頭!這里是什么地方?刀口舔血!我不能讓她留在這里白白送了性命!”
宋柔見到林縛,原本緊繃的肩膀微微一松,眼中的倔強也化開了一絲委屈。
她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向他求助。
林縛沒有立刻開口,他沉靜的目光先是落在宋白身上,然后轉向宋柔,最后將屋內逼仄的陳設盡收眼底。
他沒有走向任何一方,只是在屋子中央站定,一股無形的氣場,讓父女倆激動的情緒都緩和了下來。
“宋伯伯,我理解您。”林縛的聲音平穩而有力:“天下沒有不心疼女兒的父親。您想帶柔兒姑娘回家,無非是想讓她平安順遂。”
簡單一句話,讓宋白眼中的怒火消退了不少,化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林縛隨即又看向宋柔,語氣溫和了幾分:“柔兒姑娘,我也明白你的心思。自己的路,想自己走,自己的姻緣,想自己定。這,沒錯。”
宋柔的眼眶一熱,那懸而未落的淚珠終于滾了下來。
她要的,不就是這份理解嗎?
“但是,”林縛話鋒一轉,目光重新變得銳利:“爭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們得看看,問題的根源,到底在哪兒。”
他頓了頓,直視著宋白,一字一句地說道:“宋伯伯,您擔心的,無非是此地乃龍潭虎穴,柔兒在這,會吃苦,會受罪,甚至會沒命。”
宋白默然點頭。這正是他心中最大的恐懼。
“那如果……”林縛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強大的自信:“如果這里不再是龍潭虎穴呢?如果,我們能自己煉出神兵,讓官兵的刀劍在我們面前如同廢鐵,不再懼怕他們的圍剿呢?如果,我們能點石成金,擁有花不完的錢糧,讓所有追隨我們的人都能吃飽穿暖呢?”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宋白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林縛。這個年輕人,說的是什么?癡人說夢嗎?
林縛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他沒有繼續高談闊論,而是用一種近乎描繪事實的口吻,平靜地敘述著:“宋伯伯是生意人,應該明白,這世上最賺錢的買賣是什么。不是絲綢,不是瓷器,而是鹽和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