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在出租屋躺了不到兩小時,被窗外老周拆車的哐當聲驚醒。他摸出枕頭下的手機,屏幕顯示早上七點。巷口傳來收廢品三輪車的鈴鐺聲,混著老周的吆喝,把最后一點睡意驅散。
他翻起身,抓起那套藍色工裝套上。鏡子里的人臉色仍泛著灰,但黑框眼鏡擋住了眼底的紅血絲,鴨舌帽壓到眉骨——這副打扮混在汽修鋪或石料場,絕不會有人多瞅一眼。
“周叔,借輛三輪車。”他走到拆車現場時,老周正用氧焊割車廂護欄,火星濺在油污地上滋滋作響。卡車駕駛室已經被卸下來,像塊掏空內臟的鐵殼子歪在一邊。
老周朝角落努嘴。一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三輪車停在廢品堆里,車斗里還沾著沒清干凈的鐵銹。王成踹了腳后輪,鏈條咔嗒響了兩聲,居然還能走。
“石料場東門,拉兩車廢鐵去。”老周舉著焊槍頭也不抬,“卸完找李胖子開票,他認識我。”
王成蹬著三輪車往城東石料場去。剛過國道口,就見三輛重型卡車排隊等著上磅。車斗里的石子堆得冒尖,輪胎被壓得幾乎貼地——都是超載的,這是行內公開的規矩。
石料場東門的地磅房里,李胖子正叼著煙核賬。看見王成的三輪車,隔著窗戶喊:“老周的人?廢鐵放西邊堆料區,開票找財務。”
王成把三輪車停在料區邊緣,眼睛卻在石料堆上打轉。小山似的青石堆得整整齊齊,鏟車正往一輛半掛車上裝料。他盯著鏟斗起落的弧度——一鏟大概兩噸,裝記一輛百噸卡車得五十鏟,光裝料就得半小時。
“師傅,卸完幫個忙唄?”他沖鏟車司機喊。對方正跳下來喝水,瞥了眼他的工裝:“干啥?”
“幫我把廢鐵推到磅上,稱完我好開票。”王成遞過去一支煙。司機接了煙夾在耳朵上,發動鏟車把廢鐵推上地磅。
磅秤顯示八百公斤。王成盯著電子屏跳數字時,眼角余光掃過旁邊的空磅位。剛才那輛半掛車剛開走,地磅上還留著輪胎壓出的淺痕。他悄悄伸出手,指尖對著十米外的石料堆——
意念一動,空間里傳來輕微的嗡鳴。半立方米的青石憑空消失,料堆上留下個淺坑。鏟車司機正低頭系鞋帶,誰也沒察覺。
“開票!八百公斤!”他沖地磅房喊,心里卻在算賬:一立方米青石約兩噸半,空間能裝一萬立方米——這意味著他能裝下兩萬五千噸石料。
李胖子把票扔出來時,王成看見他桌角壓著張運價表:本地攪拌站每噸運費八塊,拉到鄰市十七塊。他捏著票的手指緊了緊——剛才收進空間的半立方米石料,要是直接送到鄰市攪拌站,能賺二十多塊,而他只花了一秒鐘。
三輪車剛駛出石料場,手機響了。是貨運中介的號碼,他昨天掛的“空車待貨”還沒撤。
“有趟活,拉石料去鄰市二建的工地,一百公里,每噸十七,去不去?”中介的聲音帶著電流聲。
“去。”王成立刻掉頭,“但我車小,得跑兩趟。”
“兩趟也行,他們急著用料。卸完貨找王工簽字,運費現結。”中介頓了頓,“對了,別耍花樣,二建的磅嚴。”
王成把三輪車送回汽修鋪,老周的拆車進度比他想的快。“下午能拆完?”他問。老周正把車廂板往廢品堆里扔:“你要是再加兩百,中午就能清干凈。”
“加。”王成掏出錢遞過去,“但我得借你這工裝穿兩天,再借個安全帽。”
他換了身更臟的工裝,戴上印著“老周汽修”的安全帽,看著像剛從車底爬出來。老周扔給他一串鑰匙:“門口那輛皮卡能開,油表紅了,自已加。”
皮卡車斗里還堆著些扳手和舊零件。王成開到加油站,加了兩百塊油,直奔石料場。這次他直接開去裝料區,找調度登記時,故意把皮卡停在一堆等待裝料的空卡車中間。
“裝多少?”鏟車司機探出頭問。
“裝記。”王成拍了拍皮卡斗,“能裝多少裝多少。”
鏟車只裝了三鏟就把皮卡斗堆記了,連駕駛室頂上都堆了半米高。調度在旁邊笑:“你這小皮卡,拉半噸都嫌多。”
王成沒接話,開著搖搖晃晃的皮卡上了地磅。顯示一點二噸。他簽完字,故意把車開到料場最邊緣的空地——這里離監控探頭最遠,旁邊堆著剛卸下的碎石料。
他假裝檢查輪胎,蹲下身時,意念瞬間覆蓋周圍十米。空間嗡鳴著擴大,地上的碎石像被無形的吸塵器吸走,連帶著旁邊半車斗的石料都被卷了進去。不到十秒,空地上只剩幾個淺淺的碎石坑,而空間里已經堆了近三十噸石料。
開著幾乎空了的皮卡駛出石料場時,門衛只掃了眼他的安全帽就抬了桿。
鄰市二建的工地在郊區,圍墻剛打了一半。王成把皮卡停在卸料區,找到王工時,對方正盯著進料單皺眉:“怎么才來一輛?我們要五十噸。”
“另一輛在路上,車壞了,師傅在修。”王成指了指皮卡斗里剩下的碎石,“先卸這點,那輛修好馬上到。”
王工不耐煩地揮揮手:“趕緊卸,卸完過磅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