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著藥罐子穿過院子,夜風一吹,藥氣氤氳,忽然聽見后院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幾道黑影蹲在檐下,人人帶傷,衣甲殘破,眼神卻像刀子一樣警覺。
他們不吵不鬧,也不進屋,只默默守著顧肇的房門,像一群沉默的狼。
門縫里透出一縷昏光,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不許打聽蘇大夫過去,不許提邊關舊事。她問什么答什么,其余——閉嘴。”
我腳步頓住,藥罐差點脫手。
原來他早就在防著我查他的事??煞赖米∽?,防不住傷。
第二天一早,我剛推開藥棚門,一個記臉刀疤的男人“咚”地跪了下來。
是昨夜那個站在最前頭的兵。
“蘇大夫,求您救救老七?!彼曇魡〉孟裆凹埬ヨF,“他中的是‘寒髓釘’,軍中無人能解?!?/p>
我心頭一跳。
寒髓釘——北狄秘制毒器,入l無聲,三日內蝕骨侵心,發作時全身經脈如冰針穿刺,痛不欲生。
大昭軍中對此物聞之色變,從無活例。
我翻開母親留下的醫書,泛黃紙頁間,忽然滑出半張殘圖。
墨跡模糊,卻清晰畫著“九轉還陽針”走穴路線,旁邊一行小字:“溫經破瘀湯佐之,可拔寒髓之毒?!?/p>
我的心猛地一沉。
這針法……我從未教過任何人。
我抬眼盯著林十三:“你們將軍……也中過?”
他沉默了很久,終于點頭:“三年前伏擊戰,副將被圍,將軍撲上去替他擋了一釘。是他靠您這針法活下來的……可他從沒說過。”
我手指一顫,銀針險些落地。
那場伏擊,正是我前世被賜死的前一個月。
朝廷通報說邊關大捷,小將軍顧肇英勇殺敵——可沒人知道,他那時已經毒入骨髓,靠一口意志撐著沒倒。
我咬牙翻開針匣,走進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