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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家族史（第1頁）

土改結束了，人們開始忙著備耕。

早春三月，是全年最好的季節。玉蘭花開了，桃花李花杏花都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細雨過后，人們的心情和雨后的天空一樣，清新晴朗，溫暖舒暢。

尤其對于在山區生活過的樹春兒來說，沒有了擔驚受怕，不用整天籌謀著怎樣躲災避禍的。她在讓飯的時侯都想大聲唱在部隊里學的歌：

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

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轉眼清明節到了，也是春耕開犁前最重要的節日。按規矩，趙姓家族所有的男人男孩子，也包括一些女人，要去祖墳掃墓，祭祖，上香供奉，祈求祖先保佑這一年春耕順利，保種保收，保佑后代子孫繁榮昌盛。

樹春兒因為也是家里的重要一員，就跟著公公和小女婿一起來到了祖墳。

樹春兒一看到祖墳宏大的場面，不禁驚呆了！

入口處，是兩根有三四米高的整塊石料鉉出來的石柱子！上面雕刻有盤龍，是祖墳的大門。

進入大門緩緩的往上走，是步步登高的甬道。甬道兩邊應該是排列著栩栩如生的比真人還高的石人，比真馬還大的石馬，還有各種石獸！

可惜現在這些石人石馬石獸不是站著，而是都斜躺在一個大水坑的斜坡上。

據說若干年前，有兩個南方蠻子來到此地，看到這座規模宏大的墓地，掐指算了半天，說這個墓地的后輩兒，要出二斗芝麻多的官兒！那么全中國當官兒的，不就都會出自他家了嗎！

這可不得了！得想辦法破壞這里的風水，不能讓他一家昌盛！

于是，這兩個南方蠻子請來了更高的高人，日夜在墓地讓法！又雇傭了十幾個壯勞力，日夜兼程的在甬道中挖大坑！

經過了好幾個月的折騰，他們終于在墓地大門和墓地中間，挖成了占地好幾畝的，進深也有幾人高的大水坑。屯兒里人叫“西大坑”。夏日炎熱的時侯，經常有半大小子們到大坑里洗澡，游泳。

即使石大門和墓地中間遭到了這么大力的破壞，但還是保留了讓人震撼的恢宏。

到了墳地，也堪為壯觀！

整個墳地以中間最高大的墳墓為中心，大家圍著磕頭上香供奉填土。公公悄悄的對樹春兒說：“這是虛祖墳，里面是沒人的，咱家的真祖墓地，在盛京呢！”

然后樹春兒看到人們都散開了，各自去到各房各家的，圍在虛祖墳周圍的墳前，照例一番祭奠。公公說：“這才是各家的真祖墳。”

在各家祖墳的下面，還有一排墳墓，公公又告訴說：“這是各房祖墳的兒子輩兒。他們每個人都是頭朝著父輩腳的方向，叫兒子給父親“頂腳”，輩兒輩兒向上。兒子墳的下面，還有一排是孫子輩兒的。以此類推。”

“你看，”公公領著樹春兒走到一個空墳的位置，“左邊這個墳是我大哥

，他早仙逝了。我腳下的位置，就是我的墓地。左邊一字排開，是你三叔四叔老叔的位置。”

樹春兒看著這個龐大的，成圓扇形分布的墓地，覺得這一次她是真的領略和見識了大家族的復雜，規矩和排場。

也是這一天回到家里，婆婆又給她講了她們和大伯哥的關系。

原來婆婆不是公公的原配。大婆婆生下了大伯哥以后就因病去世了。留下這個長子，公公沒辦法養活。正好公公的大哥沒孩子，就把大伯哥過繼給了他家。

婆婆是城北關通姓不通意義的大姑娘，長得非常漂亮，不在旗。因為21歲了還沒出閣，就嫁給了大她近一輪的32歲的公公。

“怪不得總感覺大伯哥和婆家的關系有些詭異呢。”樹春兒想。“原來即不是親生也不是一房的。”

但是，看起來親情還是在的。

樹春兒不免又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