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有沒有看到這里放著個杯子?”陸關山面上神色是一貫的平靜嚴肅,修長指尖落在料理臺上輕輕敲擊兩下,他不是個隨隨便便就被誘惑的人,昨晚那種不受控的狀態就很不正常,包括那個被他肆意……的男孩同樣也處在一個不太正常的狀態中。
“杯子里有些白色水垢,我順手清洗好就放進柜子里了,估摸著凈水器的濾芯是到更換的時間了,那邊很快就安排工作人員過來進行更換。”說著陳姨伸手就把已經清洗干凈的杯子從柜子里拿出來。
杯子被反復沖洗后,又用拋光布細心擦過,所以這會兒已經干凈到微微反光的程度,陳姨在老宅工作了很多年,所以跟陸關山多少也有幾分不同外人的親近,隨即就絮絮叨叨又說了些其他的事情。
“今天我過來時正好看到了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模樣長得那叫一個標致,不知道他是怎么上來的三樓,看到我后就像只受驚的小奶貓一樣飛快竄進了電梯里……”說完這些有的沒的,陳姨才悄摸著夾帶私貨般將老爺子的叮囑順口說出來。
陸關山并沒有在意老爺子那些絮絮叨叨的叮囑,這會兒他雙眼還是有些不舒服,喝完一碗陳姨遞來的玉米排骨湯后,干脆又回了樓上繼續休息。
不過陸關山并沒有回臥室,而是抬腳走進書房,靜靜在書桌前坐了好一會兒,隨即他微垂眼眸給張助理發去一條消息。
時間回到江絨跑進電梯的那一刻,隨著電梯門的自動關閉,他那雙清潤又懵懂的眼眸里不自覺帶上濃濃的恐慌,就在他茫然無措時電梯門不一會兒又打開了,沒有絲毫猶豫,江絨趕緊從這個像牢籠一樣的大盒子里拔腿跑出去。
云宵公寓的地理位置并不偏僻,但這個地方主打就是一個安靜、舒適,所以里面綠植面積的比例很高,江絨昂起腦袋好奇張望著面前的一切,連藏在草叢中蹦蹦跳跳的鳥兒他都覺得有趣極了。
蹲在地上看了好一會兒小鳥啄草籽,后面有只小奶貓蹭一下竄出來又跑遠,把那些認真吃草籽鳥兒全都嚇跑了,江絨暈暈乎乎站起身后才抬腳慢吞吞往公寓大門的方向走。
大馬路上是來來往往飛馳而過的車流,江絨無所適從在站臺的位置發了很久很久的呆,看到有人對著車流招招手后就坐進了車子里,他若有所思眨了眨眼。
雖然看不懂那些人是在做什么,但又莫名感到非常熟悉,又在原地站了會兒,剛才還熱熱鬧鬧的站臺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了,于是江絨在思考片刻后,就有樣學樣伸出手臂揮了兩下。
恰好這時有輛空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江絨回想著之前看到的場景,懵懵懂懂拉開后面的車門,然后微微彎腰坐了進去。
司機大叔習慣性通過后視鏡看了乘客一眼,然后朗聲問道:“小哥要去什么地方?”
去哪里?大腦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江絨已經下意識回答了個地址:“十里小區三號樓。”
“好嘞!”司機發動車子,很快就離剛剛那個站臺越來越遠,周邊景物似乎是在不斷后退,江絨忍不住有些緊張地將自己縮在靠近車門的角落里。
十多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一個小區門口,江絨拉開車門就要往外走,司機連忙將人喊住:“小哥小哥,你打車的錢還沒給呢!”
錢?男生整個人更加茫然無措起來,下意識伸手就要去翻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好在背包里除了書還是有些現金的,江絨才沒被大叔當成逃跑的“犯罪份子預備役”。
拿著司機大叔找回來的幾個硬幣,幾乎跟著身體原本的記憶,江絨悶頭往前走了好一會兒,才順著樓梯迷迷糊糊打開405的大門。
十里小區的房間要比云霄公寓那邊小很多很多,但勝在到處都被主人收拾得非常整齊干凈?
江絨暈暈乎乎將自己摔在鋪了海藍色四件套的小床上,整個人沒多大會兒就疲憊地睡了過去。
江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陸白野總有股不太好的預感,但他前前后后找了很長時間,不僅去了十里小區,就連江家那邊都特意跑了一趟,卻始終連江絨的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來一趟云霄公寓,不管你現在在干什么,立刻過來。”在陸白野頭疼到想要伸手去薅自己頭發時,突然就接到了小叔的電話,聽著電話那邊嚴肅到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嗓音,陸白野不受控制打了個哆嗦。
不過他確實不敢隨便耽擱,出校門后他直接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只十幾分鐘的時間,陸白野就已經到達云霄公寓樓下,稍微躊躇幾秒鐘,他才一路小跑著上了電梯。
陸關山穿著身黑色的家居服,這會兒正坐在書桌前盯著亮起的電腦屏幕,骨節分明的手指偶爾輕輕落在桌面上敲擊兩下。
外面很快傳來一陣敲門的篤篤聲,陸關山頭也不抬,只淡淡開口:“進來。”
擱外面混到風生水起的陸小少爺,在自家小叔面前完全成了個縮頭縮腦不敢吭聲的小鵪鶉。
書房里格外安靜,陸白野心中更是急得直打鼓,最后還是鼓足勇氣,他才抬腳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麻溜滑跪認錯:“小叔,我知道錯了。”
“說說看,你哪里做錯了。”修長指節又一次不經意敲打著桌面,那抹沉肅目光卻從始至終未曾落在陸白野身上。
小叔這次出差的時間有些長,沒人管、沒人問的情況下,陸白野主打一個放飛自我,所以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先交代哪一項過錯,最后就只能挑了個印象最深刻的來說:“小叔,我昨晚不該帶他們來這邊胡亂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