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絨當即便搖了搖頭,好一會兒后才如同自言自語般開口道:“小叔戴眼鏡也很好看的。”
但陸關山卻將男生的低語聽了個真真切切,原本正打算將眼鏡拿下來的那只手隨即倏地收了回去,而車里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張衡一路上把車開得很穩,不一會兒車子緩緩停下來,他隨即扭頭向后看過去:“先生,已經到了。”
“嗯,你也先去吃個飯,讓梁宇半小時后過來接我。”陸關山抬腳先下了車,稍微猶豫兩秒就已經走到另一邊伸手將車門拉開,然后他對著正要下車的男生伸出一只手,“這邊應該剛剛打掃過衛生,路面有些shi滑。”
江絨半點都沒有猶豫,利落就將自己的手塞進男人的大掌中,然后滿眼好奇打量著眼前的新環境,這又是個他之前沒有來過的地方。
門口那片地方看上去確實有些shi滑,陸關山一路將人帶到格外安靜的包廂里,隨即伸手將菜單遞到男生面前:“想吃什么就點什么,他家分量不是太多,要是餓得厲害可以多點幾道菜。”
江絨已經將菜單接過去,視線很快落在那些看上去就讓人胃口大開的圖片上,但他還是猶猶豫豫抬眼望著陸關山:“小叔,你想吃什么?”
陸關山眉眼微垂,隔著那副銀絲框眼鏡似乎威嚴更勝幾分:“我不挑食,小絨看自己想吃什么就好。”
這邊出餐速度還是很快的,江絨點完餐沒過多長時間就有工作人員將菜品挨個兒送上來,那些工作人員全程利落上完餐,轉身又安安靜靜離開包廂。
江絨看向那些人的表情里帶著些許的好奇,但他僅僅只是觀察,像是一只初初離開牢籠的小獸,迫切又謹慎吸收著周邊紛紛雜雜的信息。
在男生前前后后將整個包廂打量了個好幾遍后,陸關山才沉聲開口:“今天在學校感覺怎么樣?”
接過陸關山遞來的熱毛巾將手擦洗干凈后,江絨幾近虔誠地拿起筷子先嘗了口面前的奶香土豆泥,隨即才眉眼彎彎笑起來:“……他們讓我謝謝小叔點的那些午餐。”
一打開話匣,江絨想說的東西就更多了,陸關山全程聽得非常認真,并且時不時還能針對男生的話去問些小問題。
等江絨興致勃勃分享完自己今天的經歷,低頭一看面前的碗里已經堆滿各種吃食。
“挑些合胃口的吃就行,不要吃撐了。”見男生一副反應不過來的震驚模樣,陸關山眉眼中不經意流露出一抹極為淺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飛快閃過,等江絨再抬眼看過去時,他面上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沉肅模樣。
江絨這頓晚飯吃得同樣非常開心,不過有陸關山在旁邊看著他照舊還是吃了個七八分飽,然后便樂呵呵捧著杯熱飲,別喝邊看著陸關山用餐。
跟他那幾個舍友狼吞虎咽的吃相大不相同,小叔平時就是一副矜貴冷厲的模樣,即便是在用餐也不曾多出半分粗俗,依舊透著股幾乎與生俱來般的氣質。
捧著杯子呆呆望向陸關山,江絨眼中滿滿都是純粹的欣賞,像是把陸關山吃飯的模樣當成一副極美的藝術品。
被那么直勾勾地盯著看,哪怕男生眼神格外坦蕩澄澈,陸關山也難得生出了些不自在,略微咳嗽兩聲,他剛想要說些什么,江絨已經捧著個茶杯遞過來。
“小叔喝茶。”江絨慢吞吞地眨巴兩下大眼睛。
將男生已經舉到自己面前的茶杯接過去,陸關山輕輟兩口:“他家還有些賣得很好的小點心,要不要帶些回去當宵夜?”
“可以嗎,可以嗎?”江絨一雙眼眸瞬間變得格外晶亮,自上次吃過小點心吐得撕心裂肺后,他就一直沒敢再吃了。
上次陸關山有向梁醫生咨詢過相關問題,根據梁醫生的判斷,男生大概吃得有些多,所以才會引起連續反胃、嘔吐的現象,對上江絨滿眼期待的目光,成功轉移話題的陸關山立刻點頭道:“可以稍微吃一些,如果感覺不舒服就不要再吃了。”
江絨更是把腦袋點得就想小雞啄米:“好的好的,我保證只吃一點點。”
于是江絨來時幾乎空空蕩蕩的書包,在走出這家店后就已經變得鼓鼓囊囊。
陸關山還要回去繼續加班,江絨上了車后對著男人揮揮手:“小叔再見,小叔辛苦啦!”
梁宇在一旁默默看著,怎么看怎么感覺陸先生就像是帶自家小朋友出來吃飯的老父親,反正他是不太明白張衡喊他過來接陸先生時為什么笑得那么神神秘秘。
目送男生一路遠去,陸關山很快上了梁宇開過來的車,十幾分鐘后便快速抵達陸氏集團大樓,繼續下午沒有開完的會議。
一整天沒有見到主人,小臭臭將昨天主人剛給它的毛絨玩偶拆解到七零八亂的地步,然后就鉆進窩窩里呼呼大睡起來。
等再睜開眼睛時,江絨已經伸手把一堆雪白雪白的填充棉堵在狗窩前,然后一屁股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小臭狗,看看這都是誰的杰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