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糙米飯硬得能崩掉牙,咸菜齁得人嗓子眼發緊。秦風扒拉了兩口就撂下筷子,這玩意兒比他公司食堂的泔水還難以下咽。
少爺您就吃這么點兒?小翠蹲在灶房門口刷碗,木盆里的水都泛著油花。她說話時眼睛一直往正屋瞟,活像只受驚的兔子。
秦風踢著地上的石子蹭過去,鞋底在青磚上磨出沙沙聲。小翠手一抖,碗差點摔地上。
我問你個事兒。他盯著灶臺上那個豁了口的陶罐,嗓子眼還殘留著咸菜的苦味。
少、少爺您說小翠把濕手在圍裙上蹭了又蹭,指節都搓紅了。
我以前經常往瘋淵跑?
這話一出口,灶房里頓時靜得能聽見柴火噼啪聲。小翠那張小臉唰地白了,嘴唇抖得像篩糠,右手不自覺地摸向左臂——那里有道淺褐色的疤,是跟著原主去瘋淵時被樹枝刮的。
您您別問了。她聲音壓得比蚊子還小,族長說了,那地兒邪性,提都不能提。
秦風往前湊了半步,鞋尖踢起幾顆小石子。邪性?怎么個邪性法?他嗓子發干,想起被雷劈中前看到的那道青光。
灶房里彌漫著柴火煙和咸菜餿味,嗆得人眼睛發酸。原主記憶里的瘋淵總裹著濕漉漉的霧氣,時不時傳來刺耳的怪叫,像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小翠咬著嘴唇不吭聲,灶膛里炸開的火星映得她臉色忽明忽暗。前年有個護院夜里巡邏靠近瘋淵她突然壓低聲音,第二天就被發現吊在歪脖子樹上,眼珠子瞪得老大,舌頭耷拉這么長她比劃著,手里還攥著把發黑的草
秦風后脖頸一涼,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劇情他熟啊,不就是恐怖片標準開場嗎?
那我他喉嚨發緊,三個月前進去,到底看見啥了?
小翠猛地抬頭,眼睛瞪得溜圓:您真不記得了?那天您從林子里沖出來,衣裳碎成布條,渾身是血,嘴里就念叨青色的、好多眼睛
青色的。
秦風心尖一顫。被雷劈中的瞬間,他好像也看見過那種顏色,像條毒蛇似的往骨頭縫里鉆。還有打秦烈那一拳,丹田涌上來的熱流,現在想來,分明泛著青光。
后來呢?他手指摳著灶臺裂縫,木屑扎進指甲縫也顧不上。
后來您就瘋了唄。小翠低下頭,見人就罵,還學狗叫記地爬。族長請了三個跳大神的,符水灌下去一桶又一桶
秦風靠著灶臺,看灶膛里的火慢慢熄滅。原主記憶里,瘋淵是片被黑霧裹著的林子,樹杈子歪七扭八像鬼爪子。小時侯聽老人講鬼故事都沒這么瘆人。
行了,去睡吧。他擺擺手,嗓子啞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