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順著門縫鉆入溫暖的廳堂。
王凱南獨自坐在那張太師椅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石像。
林在虎早已離去,可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嚎,那些關于血脈、關于屈辱、關于一個父親卑微祈求的話語,卻像是無數只無形的蟲子,在他腦子里鉆來鉆去。
鎮北王府的世子,不是鎮北王的血脈?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林在虎那絕望到扭曲的表情,不似作偽。
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曾經統領千軍的王府世子,若不是被逼到絕路,怎會愿意將如此奇恥大辱公之于眾?
王凱南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椅子的扶手。
他想起了林程延。
那個年輕人,冷靜、果決,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深沉與銳利,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心虛與膽怯。
難道,他真的將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連老王爺都被他蒙在鼓里?
不……不對。
王凱南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
老王爺是何等人物?
戎馬一生,眼光毒辣,他會看不出一個孩子的來歷?
這件事,處處透著詭異。
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不定。
原先清晰明了的局勢,此刻變成了一團亂麻。
支持林程延,可能就是將林家的基業交到一個外人手上,愧對老友的托付。
可若是支持林在虎……那個扶不起的阿斗,只會將鎮北軍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來人。”
他聲音沙啞。
一個干瘦的親兵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側。
“去告訴世子,軍符交接之事,老夫還需準備一二,讓他……再等幾日。”
“是。”
親兵領命,正要退下。
“等等。”
王凱南叫住他,“你再派幾個最機靈的人,去查一查二十年前,王妃生產前后,京城那邊……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傳聞。記住,要快,要密,不能驚動任何人。”
親兵心頭一凜,垂首應諾:“明白。”
看著親兵消失在夜色中,王凱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