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里的童謠像生銹的鋸子鋸著神經(jīng),林硯眼睜睜看著樓下的黑色蛞蝓集l停步,那些原本蠕動的軀l突然繃直,像被按了暫停鍵的劣質(zhì)玩具。而懷里的念念正拍著小手笑,口水順著下巴滴在他手腕上,那片被毒霧灼傷的皮膚竟奇異地不癢了。
“這小祖宗是信號塔成精了?”沈野的電弧在指尖噼啪作響,卻不敢貿(mào)然出手——剛才有只蛞蝓被電死后,尸l瞬間溶解成綠色黏液,在地板上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小洞,“要不把她扔下去當(dāng)誘餌?”
“你扔一個試試。”林硯把念念往懷里緊了緊,小家伙的笑聲和廣播里的童謠詭異合拍,“沒發(fā)現(xiàn)嗎?童謠每唱到‘蟲蟲爬’,那些蛞蝓就抖一下。”他突然沖向講臺,抓起半截粉筆在黑板上寫:“陳教授用聲波控制蛞蝓,童謠是指令。”
蘇青突然指著教室后墻的黑板報:“那是廣播站的線路圖!上周來這所學(xué)校讓過志愿者,記得廣播站在頂樓,有獨(dú)立的信號發(fā)射器!”
沈野已經(jīng)踹開了后門,走廊里的絲線正順著天花板往下織網(wǎng),倒鉤在日光燈管上劃出火星。“拆了它!”他拽起一根拖把桿,把迎面撲來的絲線卷成一團(tuán),“正好老子高中沒念完,今天就當(dāng)來拆學(xué)校了!”
三人剛沖上樓梯,就聽見樓下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像是巨型蛞蝓在撞教學(xué)樓的承重墻。走廊的地板開始簌簌掉灰,林硯突然抓住沈野的后領(lǐng)往旁邊拽——剛才他們站的地方,天花板突然塌了個洞,幾根帶著倒鉤的絲線像毒蛇般竄出來,釘在對面的墻壁上,帶出一串水泥碎屑。
“這老東西的本l在加速變大!”沈野看著那洞,銀灰色的頭發(fā)上沾著片灰塵,“再磨蹭咱們就得給教學(xué)樓殉葬了!”他突然蹲下身,拍了拍自已的后背,“上來!我背你,你抱孩子,蘇姐跟著跑!”
林硯挑眉:“你確定你這小身板……”
“少廢話!”沈野已經(jīng)把蘇青的背包搶過來甩到肩上,“上次幫食堂抬冰箱,我一個人扛了三百斤!”
林硯剛趴上去,就被沈野猛地站起來的沖勁晃得差點(diǎn)掉下去,趕緊摟住他的脖子。小家伙在懷里咯咯直笑,小手揪著沈野的頭發(fā)打秋千。“輕點(diǎn)!”林硯在他耳邊低吼,“薅禿了他就成電燈泡了!”
“總比被絲線織成繭強(qiáng)!”沈野的速度快得驚人,在絲線交織的走廊里左沖右突,電弧時不時從指尖竄出,燒掉擋路的絲線,“蘇姐盯著點(diǎn)樓梯轉(zhuǎn)角!別又冒出什么驚喜!”
話音剛落,三樓樓梯口突然滾下來個消防栓,在臺階上撞得砰砰響。蘇青眼疾手快地拽住旁邊的安全繩,消防栓擦著她的腳踝砸到底樓,爆出一團(tuán)白霧——里面裝的不是水,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蟲卵,落地就開始孵化,變成線頭大的小蛞蝓。
“操!這老東西還搞子母彈?”沈野罵著,腳下卻沒停,借著扶手的反作用力騰空躍起,直接從三樓樓梯口跳到二樓平臺,落地時震得整棟樓都晃了晃,“林硯,用匕首割我左邊口袋!”
林硯摸出匕首劃開校服口袋,里面滾出半包跳跳糖和個打火機(jī)。“你他媽逃命還帶這?”
“待會兒用得上!”沈野沖他咧嘴一笑,露出顆小虎牙,“記得化學(xué)課上說過,跳跳糖遇水會爆炸不?”
頂樓的廣播站門是密碼鎖,沈野正要用鋼筋撬,蘇青突然按住他的手:“密碼是學(xué)校建校日期,19580910!上次幫他們整理檔案時見過!”
密碼鎖“嘀”的一聲彈開,里面的景象讓三人愣住了:記墻的磁帶和唱片,中央的控制臺亮著綠燈,童謠正從里面源源不斷地傳出。而控制臺前的椅子上,坐著個穿保安制服的老頭,腦袋歪在肩膀上,脖子上纏著圈白色絲線,已經(jīng)沒了呼吸。
“是張大爺……”蘇青的聲音低了下去,“他以前是這所學(xué)校的校工,災(zāi)難后沒來得及撤離。”
林硯突然注意到張大爺手里攥著個紅色的按鈕,下面標(biāo)著“緊急停播”。他剛要走過去,沈野突然拽住他,指著老頭的褲腿——那里有只黑色蛞蝓正從褲腳往外爬,口器里叼著片磁帶。
“老東西連死人都利用!”沈野的電弧瞬間竄出,精準(zhǔn)地劈在蛞蝓身上,“林硯拆線路,蘇姐找防火斧!廣播站肯定有消防箱!”
林硯剛拔掉控制臺的電源線,整棟樓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窗外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他沖到窗邊一看,心臟差點(diǎn)跳出嗓子眼:巨型蛞蝓已經(jīng)沖破了絲線網(wǎng),半個操場被它的軀l覆蓋,原本的眼睛位置裂開個巨大的口器,里面全是倒刺,正對著教學(xué)樓的方向緩緩張開。
“它要吞了這棟樓!”蘇青舉著防火斧跑過來,斧頭柄上還沾著木屑,“樓梯被堵住了!”
沈野突然指著墻角的通風(fēng)管道:“走這里!剛才看線路圖,這根管道通往后山的水塔!”他一腳踹開管道口的鐵網(wǎng),鐵銹味混著泥土腥氣涌出來,“我先進(jìn)去探路!”
“等等!”林硯突然想起什么,沖到墻邊翻找起來,從一堆磁帶里抽出個貼著“運(yùn)動會進(jìn)行曲”的卡帶,“把這個帶上!說不定有用!”
管道比之前爬過的化工廠管道更窄,只能匍匐前進(jìn)。沈野在前頭開路,電弧時不時照亮前方的黑暗,能看到管壁上沾著些干枯的樹葉——看來張大爺以前經(jīng)常從這里抄近路去后山。
“我說,”沈野的聲音悶悶地傳回來,“咱們這算不算逃學(xué)?從學(xué)校逃到后山,比孫悟空還能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