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極其輕微的‘咔噠’聲,像是什么精密器械解鎖——那是朝暮的刀鞘卡扣,他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瞬間被驚恐填滿,他甚至來不及喊出聲,只看到一道撕裂黑暗的烏光迎面劈來!
長刀帶著千鈞之力,劈開了昂貴的紅木書桌,也劈開了他下意識抬起來格擋的手臂。
斷臂和日記、鋼筆一起飛起,血如泉涌,劇痛讓他發出嗬嗬的抽氣聲,朝暮一步踏上書桌的殘骸,刀尖下指,精準地刺入他因痛苦而大張的嘴,貫穿后頸,將他死死釘在昂貴的真皮轉椅上。
刀柄兀自顫動,發出低沉的嗡鳴,與墻上古董掛鐘的滴答聲形成詭異的二重奏,鮮血順著轉椅的弧度流淌,浸濕地毯,暈開一片深紅。
朝暮拔出刀,血槽帶出的溫熱液體在空氣中拉出細長的紅線,她瞥了一眼日記上的內容,面無表情地轉身。
都這個時候,還在想著內斗的蠢貨。
路過客廳巨大的落地窗時,她停了一下,窗外是雨夜中璀璨卻冰冷的城市燈火,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沾著血點的側臉,和手中那柄滴血的長刀,刀身上倒映的是扭曲成地獄的顏色。
下一個地點,是陽城基地最大的冷庫,目標是個躲在里面分裝違禁品的瘦小男人。
當沉重的冷庫門被一股非人的力量從外面拉開,刺骨的寒氣裹挾著死亡的氣息涌進來時,他正對著成堆的白色粉末發抖,他甚至沒看清來人的臉,只看到一道在冷庫慘白燈光下快得超越視覺的刀光閃過。
世界瞬間旋轉、顛倒,他的頭顱滾落在結霜的地面上,眼睛還殘留著極致的恐懼,身體則僵硬地靠著裝滿違禁品的紙箱緩緩滑倒。
朝暮的長刀在冷庫內壁上刮掉凝結的血霜,發出刺耳的‘嚓嚓’聲,然后收刀,厚重的冷庫門在她身后緩緩合攏,隔絕了里面的血腥和嚴寒,也隔絕了外面雨夜的世界。
面前棟不起眼的獨棟房屋,門鎖在她面前如同紙糊。
客廳里,電視還在播放著末日前的深夜綜藝,發出罐頭笑聲。
目標似乎早有預感,看到幽靈般出現在玄關陰影里的朝暮,臉上沒有驚訝,只有一種深沉的疲憊。
“還是來了?!彼曇羯硢?,陽城基地發生第一場刺殺事件的時候,她就已經有預感,下次會輪到自己。
為了活下去,她的手上沾了太多血了,活著太累了。
朝暮沒有回答,長刀在昏暗的客廳燈光下劃出一道凄冷的弧線。
女人沒有躲,她只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隨后就坐回了沙發上,閉上了眼。
刀鋒吻過她的脖頸,快得只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線。
涌出的鮮血在米色的地毯上洇開一片污濁。
電視里夸張的笑聲還在繼續,成了這間整潔客廳里唯一的背景音。
雨更急了,仿佛催促朝暮一般,不停的敲打著城市另一端莊園的防彈玻璃幕墻。
朝暮甩掉風衣上的血珠和雨滴,踏入這間充斥著血腥、古龍水和權力氣息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