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妮那聲控訴,精準地扎進了鄭湘文的心窩。
她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那張稚嫩的臉上,竟是與蔡英麗如出一轍的嫌惡與涼薄。
“我什么都沒有……”鄭湘文喃喃自語,喉嚨里泛起一陣腥甜,心口疼得像是被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謝冬梅聽著外孫女這番誅心之言,眼底寒光一閃。
她早就料到這孩子養不熟,可親耳聽到,那股子涼意還是順著脊梁骨往上竄,讓她忍不住擔心身旁搖搖欲墜的女兒。
林致福見狀,眼中精光一閃,機會來了!
他立刻蹲下身,一把將林佳妮緊緊摟進懷里,臉上瞬間切換成一副慈父心腸、悲痛欲絕的模樣。
他一邊輕撫著女兒的背,一邊抬起頭,用一種受傷又無奈的眼神望著周圍的街坊。
“佳妮,別怕,爸爸在呢,爸爸永遠不會不要你。”
他聲音哽咽,眼眶泛紅,演得情真意切。
隨即,他話鋒一轉,矛頭直指鄭湘文,聲音里充滿了痛心疾首的指責:“湘文,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孩子還這么小,你當著她的面說這些話,你這是要逼死她嗎?就算你不念著我們夫妻的情分,你難道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了嗎?你就是要毀了這個家,毀了孩子的一輩子嗎?!”
原本還有些同情鄭湘文的街坊鄰居,此刻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唉,這當媽的也太狠心了,怎么能當著孩子的面說離婚呢?”
“就是啊,大人鬧矛盾,最可憐的就是孩子了。”
“林主任說得對,這女人一提離婚,跟瘋了似的,連孩子都不要了,真是造孽!”
這個年代,離婚這兩個字,本就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尤其從一個女人的嘴里說出來,更是要被戳一輩子脊梁骨的。
一時間,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涌來,每一句都像針一樣扎在鄭湘文身上。
林致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覺得,是鄭湘文無情無義,狠心絕情,而他,只是一個努力維系家庭的可憐男人。
眼看女兒被千夫所指,臉色慘白得像一張紙,謝冬梅心頭一緊。
她伸出手,一把將鄭湘文往自己懷里一摟,用自己瘦削卻堅挺的后背,為她擋住了所有審視和非議的目光。
“我女兒怎么了?”謝冬梅冷冷地掃過林致福那張虛偽的臉。
“男人在外面養小三,連私生子都生出來了,還不許女人提離婚?”
“怎么著?我們家湘文是該把那個叫小美的女人接回家里來,好吃好喝伺候著,再把那個野種抱過來當親兒子養,這才叫賢惠,這才叫顧全大局,是嗎?!”
“難道就因為他是個男人,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們女人就活該忍氣吞聲,打落牙齒和血吞,守著一個爛透了的家,過一輩子?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蔡英麗臉色一白,感覺謝冬梅那句‘伺候小三和私生子’的話,簡直就是指著她的鼻子罵!
“你……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蔡英麗尖叫著反駁,卻顯得底氣不足。
林致福更是臉色鐵青,他死死咬著后槽牙:“岳母!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再說一遍,什么小美,什么兒子,都是子虛烏有!你拿不出證據,這就是污蔑!”
“證據?”謝冬梅嗤笑一聲,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她懶得再跟他們廢話,直接撂下狠話:
“好啊,既然你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也簡單。現在我就親自去畢池巷38號,請那位叫小美的姑娘,抱著你們林家的種,去糧食局大門口,當著你們單位所有領導和同事的面,跟你當面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