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玖鳶猛地抬眸。
原來如此,難怪慕青棠容不下她。
恐怕,這才是沈夫人今日如此著急她婚事的原因吧。只因她回了國公府,耽誤了慕青棠的婚事。
“母親喝茶。”趙玖鳶給沈夫人倒了一杯熱茶,心思飛轉(zhuǎn),面色卻十分平靜。
“如此一來,豈不是委屈了青棠妹妹?”她問。
“青棠那孩子,心里自然是委屈的。”沈夫人端起手邊的白釉茶盞,用蓋子慢條斯理地撇著浮沫,“與右相家二公子的親事,庚帖都交換了,可如今……”
她抬起眼,目光落在趙玖鳶身上:“不過,你這長姐尚未出閣,她這做妹妹的,豈有越過你先出嫁的道理?你父親發(fā)話了,長幼有序,不可逾矩。所以青棠的婚事,只能往后壓一壓了。”
趙玖鳶輕輕吸了口氣,壓下喉頭的澀意:“妹妹的喜事,不該為我耽擱,女兒不介意妹妹先出嫁。”
沈夫人放下茶盞,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傻孩子,這不是你介意不介意的事。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你父親既開了口,斷沒有更改的道理。”
她話鋒一轉(zhuǎn):“話又說回來,鳶兒,你的年紀(jì)……確實(shí)也到了該議親的時(shí)候了。今日這宴席上,好幾家的夫人都對你頗有些意思呢。”
先前有不少人懷疑她不是清白之身,從來沒有人說過要求娶她。可桂嬤嬤替她說了話,證明了清白后,就有不少人家對她起了心思。
趙玖鳶眼眸低垂。看來,沈夫人是真的希望能為她盡快找一個(gè)如意郎君。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多虧了她這個(gè)養(yǎng)女的精心策劃,趙玖鳶今日已經(jīng)失了清白。
嫁人?她如何能嫁?新婚之夜若被發(fā)現(xiàn)已非完璧,等待她的將是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國公府為了臉面,也絕不會容她。
可是,不嫁?慕青棠也嫁不了。
眼下母親的溫言相勸,對趙玖鳶來說,也是一種壓力。
雖然她是沈夫人的親生女兒,可看來,慕青棠這個(gè)女兒,在沈夫人心中的地位也不低。否則,沈夫人又怎么會為她的婚事如此操心。
不能太過強(qiáng)硬。
趙玖鳶對自己說。
她緩緩抬起臉,聲音放得又輕又軟:“母親……女兒的婚事,您和父親做主,女兒自然是聽從的。只是……”
“只是什么?”沈夫人追問。
“只是,女兒才剛回到您和父親膝下承歡,心中只想著能多在二老身邊盡孝幾年,實(shí)在……實(shí)在無心去思量這些事。”趙玖鳶的聲音帶了一絲委屈。
沈夫人的心狠狠被戳中。的確,親生女兒好不容易找回,卻被自己逼著相談婚事。仔細(xì)想想,似乎頗有些趕她走的意思。
沈夫人有些猶豫:“鳶兒,母親自然也舍不得你,可是……你妹妹婚期漸進(jìn)……”
趙玖鳶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母親,女兒也并非不愿嫁人。”
她退了一步,道:“但,您當(dāng)真舍得女兒就這樣盲婚啞嫁,嫁給一個(gè)連性情喜好都全然不知的陌生人嗎?”
沈夫人微微蹙眉:“那你的意思是……?”
“若真要女兒嫁,至少,至少也容女兒先見一見,相熟幾分,知曉對方是何等樣人,女兒心中也才安穩(wěn)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