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愈發覺得蕭山雪跟他們的確像是一家人。
酒館背后有臺階直通二樓陽臺,但老秦沒有
棄子之爭
剛剛確定了心意,久被壓抑的情緒終于有了釋放的可能,祁連一路上多少是有些狂躁的。但是在看到蕭山雪的瞬間,他竟然安靜了下來。
那是連心跳和呼吸都要停頓的死寂,仿佛他下一秒就要在沉默中爆發,掏出幾公斤炸藥來跟這群混蛋同歸于盡。他用額頭抵住面前的泥土,雙手的青筋盡數暴起來,肩膀上的肌肉顫抖著繃緊,在悔和恨的滔天巨浪中無法發出半聲哀嚎。
背叛、誣陷、輕視、戰友被困、戀人受難,他孤身扛著這些罪孽,要以一敵十。
連老秦都抿住嘴唇,暗暗瞥了他一眼。
蕭山雪和另外四個人依舊關在柴棚里,但只有他被捆在鐵凳上,臉色差得恐怖。他的頭發有些長了,不知為何還滴著水,憔悴地搭在耳邊頸側,亂得像被撕開的草垛。大大小小的血口子讓他的衣服幾乎變成了碎布,臉上缺失的血色似乎盡數涌到了那里,變成無窮無盡的殷紅和淤紫,襯托出一寸一寸殘存的白。
親吻過祁連的嘴唇上全是干裂和咬出來的傷痕。
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沒有窮途末路的怒吼,祁連甚至在通路都沒有感覺到一絲害怕,蕭山雪就那么生生扛下來了。
祁連不是沒見過被揍得不成人形的哨兵或向導,但他害怕了,手在抖。
陰間組三人身上也有傷,祁連走之前還沒有出現,恐怕地塔的人以他們為要挾威脅過蕭山雪,或者他們干脆就被拿來揍過。天樞在一邊狀態似乎還好,相比其余幾個死的死昏的昏,他只像是睡著了。
周圍全是哨兵,兩人不能出聲,但好在蕭山雪脖子上沒有控制環。
祁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自己從情緒的泥淖中拔出來,然后安撫性地給了蕭山雪一個信號。
【球球,我來了】
蕭山雪什么都沒說,小肥啾也沒有動靜。
有那么一瞬間祁連以為他真的已經死了。
可就在祁連馬上就要沖過去的前一刻,蕭山雪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的腦袋轉向祁連這邊,雙眼空洞無神,遠遠地望向窗外,那迷茫而遲緩的模樣像極了剛蘇醒的植物人。他的肩膀似乎傷到了,動作顯得極不自然,連手指都痛得繃了起來。
正午的陽光刺得他眼睛一瞇,但他仍然下意識地尋找狙擊點,視線艱難挪過窗口能括住的所有位置,最終緩緩聚焦在祁連和老秦藏身的石頭和樹叢上。
祁連幾乎要激動得哭出來了。
【沒錯球球,我就在這里,跟我說句話】
祁連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和泛紅的眼眶,心臟猛地一酸。蕭山雪的嘴唇稍微動了動,旋即迅速把頭轉了過去,柴棚不遠處莫林的身影出現,手里端著一個保溫桶。
蕭山雪默默地把祁連聽覺閾值調高,直到能勉強聽見柴棚附近的聲音,然后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