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無法否認,燕寧站的確有把蕭山雪坑來當槍使的心思,而他祁連就是支架和槍托。站長也好,司晨也罷,他們都想利用他牽制蕭山雪和對方,他是一顆棋子,只需要履責。
可他終于學會貪心了。
祁連這顆棋子在成為棄子之前,從來沒有違背規則的想法。蕭山雪讓他
最快的刀
祁連渾身的汗毛都悚了起來。
相比被發現的危險,他更擔心蕭山雪會被說動,畢竟被利用是他自己都無法反駁的事實。這世上沒有一處沒有利用和利益的地方,祁連打腫臉充胖子想在燕寧站保護他,再不濟就讓他逃,而莫林竟然輕而易舉地就撕碎了那個不怎么溫柔和嚴謹的夢境。
蕭山雪在燕寧站無依無靠,只要這時候擊潰他對自己的信任,就能順順利利把他拉回地塔。
莫林和祁連都在等他的反應。
蕭山雪垂著腦袋,一縷一縷的發絲把臉頰和表情牢牢遮住,但他的xiong口和指尖都在顫抖。莫林有著直接看穿他的自信,而祁連頭一次覺得自己的精神安撫如此無力。不信任的毒液從一頭滲透到另一頭,那些源自精神結合的安撫和共振此刻成了手雷的拉環,就連祁連精神圖景里沉默的小肥啾都變得殘忍。
祁連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他不自覺地將自己的精神觸絲纏到他和蕭山雪的精神通路上去,似乎連接的穩固就能說服蕭山雪不去相信莫林合情合理的鬼話,就能把岌岌可危的信任和愛意挽救回來。蕭山雪是敏銳而聰明的人,他不會被莫林愚弄,他不會被地塔愚弄。
祁連努力勸說著自己。
就算燕寧站并非安身之處,就算自己的愛護無比笨拙,他也還是會選擇自己的。蕭山雪在一無所有的時候選過他,連自由都拒絕了兩次。如今棄子終于知道該抗爭該露出鋒芒,他一定不會在此時棄他而去!
看他一眼,對他傳個消息,繼續沉默下去,怎么都好!
祁連用力呼吸,空氣灌滿他隱隱作痛的xiong膛,斷頭臺上的囚犯等著一紙赦令。那邊蕭山雪的緊皺著的眉頭終于緩下來,本該看著祁連的眼睛望向莫林,神色疲憊而乖順。
“是,他就在外邊?!?/p>
祁連重重閉了下眼睛。
烈日當空,太陽正是毒的時候,前夜下過的雨讓天地蒸籠一樣的熱,蚊蟲在草葉下圍著腐肉狂歡,烘爛了的心肝終于一揪一揪地疼起來。那些隱忍的情愫像一朵纏了半天剛剛成型的棉花糖,剛被捧著抱著寶貝了沒一會,莫林隨便潑瓢水就能化得稀爛流淌一地,露出里頭被燕寧站打下的鋼釘,扎得他頭破血流。
蕭山雪從窗戶里遠遠望了一眼。
那或許是告別了。他因為失血而蒼白發灰的臉龐上清清明明一雙眼睛,因為下眼瞼上的青黑而顯得格外大,又被窗口透進來的陽光刺得泛紅微瞇,像要落下淚來。但那副脆弱易碎的樣子只是一瞬,蕭山雪又重復了一遍,像是嫌祁連碾得不夠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