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架床上有個蓋著白布的人形。
剛剛坐在地上的男人站起來,大張著嘴迷茫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問了一句我老婆呢。
祁連打了個哆嗦。
旁邊那扇門還沒有打開,陸千里看著他,安慰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鐵打的漢子搞成這樣,不曉得造了啥子孽喲。”
蕭山雪的檢查格外漫長,等得祁連心力交瘁。
他看著醫院厚重的大鐵門,上邊仿佛長著燕寧站里一張張急于爭權奪勢的扭曲大臉,非要把他和蕭山雪生死兩隔。他怕回到燕寧站虛與委蛇地活著,怕再卷進隨便誰和誰的爭斗中去。好不容易抱住一顆真心,蕭山雪就是他的命。
陸千里的好意,他不敢信,也不敢受。
檢查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蕭山雪裹著祁連的外套,小臂上貼著一截紗布,似乎本來想直接撲到祁連身上的,可突然想起來祁連好像在生氣,在不遠處搓著衣角訕訕停下。
醫生說他的身體一切正常,順便晃了晃手里的腦ct片。
“家屬在哪?這個給誰?”
外勤負傷的常規檢查里沒有這一項。祁連疑惑地看向陸千里,而老陸背對著他們擺了擺手,走出急診部。
祁連接了那張片子。
蕭山雪病了那么久,就算醫生不講他也大概看得懂。他家小朋友康復得很好,雖然多少還是有些淡漠也不想努力說話,但從片子上看不出太大毛病。
他謝過醫生,看著蕭山雪露在外邊的脖頸,用外套袖子在他身前系了個結,寬松的外套赫然成了一件不讓他亂動的束縛衣。
不知是不是幻覺,祁連竟然覺得他的臉上有了些小表情,欲言又止。
祁連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回去再跟你算賬。”
臺風眼
從醫院回家的路不算遠。
兩人都是一身土,洗過澡祁連原本想一個人冷靜冷靜,可蕭山雪shi著頭發就來敲他的臥室門。
他不知什么時候被祁連寵得肆無忌憚起來,撒起嬌來撒潑打滾,剛剛被水汽蒸紅了的樣子卻可憐兮兮,讓祁連不能不心軟,不能不理他。
“干嘛?”祁連套著柔軟的家居服,單手撐著一側的門框,堵在門口幾乎是冷酷地說,“快去睡。”
蕭山雪搖頭,不由分說把腦袋扎到他懷里深深吸了口氣,乖巧的樣子與白天直愣愣莽下陡坡的小土匪判若兩人。
祁連就算嘴上叫囂著要收拾他,哪兒經得住這么撒嬌,眼見著他又乖又壞八爪魚似的纏了上來,祁連xiong口突然有了shi意。
敢情是拿他當毛巾了。
“小壞蛋!”
蕭山雪頭發有些長,shi著容易著涼。祁連從浴室里搜出吹風機好一通折騰,可蕭山雪盤腿坐在沙發上,吹到一半就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犯了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