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下來了?”
白羽抱著他的脖子打哈欠,慵懶地解開袖口上的盤扣,撒嬌似的放緩了聲音。
“看看紅人。在哪兒呢?”
“喂貓去了。掙不了幾個錢全給貓花,喂得小豬似的。”
白羽低笑,褪去場面上的銳利,剩下的全是恃寵而驕的乖張。
“他是不是睡貓窩里啊?”
老秦抱著他跨過滿地散發汗味的胳膊腿,邊走邊道:“貓睡他窩里。”
男人拐過一個彎,后邊是駐場拳師的房間。畢竟掙錢多待遇好,路過的時候總免不了聽幾耳朵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只有最深處那個房間安安靜靜,偶爾傳來一兩聲貓叫。
老秦儀式性地敲了敲門,門牌上寫著弧旌兩個字。
狹小的房間內擺滿了貓玩具,墻上掛著半臉面罩和拳擊手套,圓球似的長毛貍花貓滾到老秦腳邊叫得像小破鑼。墻角處蹲著個胡子拉碴眼眶青黑、頰上帶塊胎記的人,雖說行動上還看得出幾分干凈利落的影子,人卻陰郁而沉默,正用溫水拌著貓糧。
他活得糙,拳擊褲和背心還沒換,單單披著塊浴巾,似乎是準備去洗澡的,這會兒聽見聲音扭頭望了一眼,旋即抽出張軟墊順手一丟,浮萍似的飄在貓毛上,給白羽一個著陸點。
白羽也不覺得自己受了冷落,坦然盤腿坐在那張墊子上,叫了他的大名。
“祁連,今天地塔的人來了。”
“嗯。”
“他們走的時候都在討論狐貍精,”白羽好奇道,“你怎么起弧旌這么個名字?”
祁連盯著貓,心不在焉:“劉毅在站里蹦噠著要當頭狼,我是野狗,賤名好養活。”
“要是莫林問起來,你也這么說?”
祁連閉嘴不答。
這種默不吭聲石頭似的狀態像個鐵桶,他在里頭無聲地打著算盤。白羽也好老秦也罷,休想靠近半步,更別說琢磨透他的小九九。
小老板無奈,仰頭看了一眼老秦。男人臉上似有不快,卻沒出聲,默默站在背后把小腿當椅背給他倚。白羽累得沒心思跟他廢話,單刀直入。
“溫莎站取消向導塔編制,之前說的跟高盧和白頭鷹聯手做項目,如今人家都把總部搬到溫莎轄區來了,看來是打算三站合一。這么大的規模,燕寧忌憚吧?”
“關我什么事?”祁連刀槍不入,漠然道:“溫莎有本事把地塔變成他們的向導基地,燕寧忌憚也沒辦法。他們顧著窩里斗,就沒有精力對付外敵。”
“怎么不關你事?你——”
白羽一歪身子,領口袖口的盤扣都散開,露出玉雕似的細長脖頸,如褐布下蒙著的白璧。雖說祁連對白羽沒有興趣,但老秦果斷跪坐在白羽身后,快速而小心地替他理衣領,扣上一粒扣子,警告地瞪祁連。
祁連無辜而干癟地回望。
白羽一向拿他沒辦法,反手拍了下老秦的腿示意他不要刺激這匹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