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不干了!”
她一邊嗓音嘶啞地哭泣,一邊又神色扭曲如同厲鬼,但這一刻,劉寧的心里竟莫名的暢快,就像終于擺脫了這經(jīng)久的禁錮!
她突然快步地跑了起來,一路掠過劉安明的身邊,撞得大門嘩啦響,就像是長出了一對翅膀。
“劉寧!劉寧,你干什么,反了天了!”
劉安明在他身后憤怒地大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追不上這個侄女。
“我踏馬的就是反了天了!”劉寧粗魯?shù)亓R了一句,聲音高高揚起,“我就是去投靠鬼魂,都比留在這個該死的世家里好!”
“你們招不來黑白無常,招不來地府鬼神,怕不是因為這狗屁的世家,早從根子里就爛成泥巴了!!”
劉安明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前景象都剎那一黑。
“投靠鬼魂?你這天師界的恥辱……恥辱,”他翻來倒去地粗喘,“鬼魂只會早早把你撕成個粉碎!
我們天師是地府在人間的延伸,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殺鬼!這是天的意志!”
劉安明忽地眼皮子一跳,眺目看去,某種突來的感覺促使著他瞥去一眼,卻只見到和劉家比鄰而居的顧家——
一些憤怒的年輕天師堵在了顧家面前找麻煩,要求他們給個公道。
而顧家的家主坐著輪椅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一身青色的唐裝,一雙淡琉璃色的眼中泛著的似乎是極柔和、沒有攻擊性的光。
他們仿佛在對話,剛因謝煙客出現(xiàn)時的神情緩和一下的天師,又肉眼可見地激動了起來,最前面的躍躍欲試,似乎想要一拳打上這顧家家主的臉。
可這瞧著,也就是普通的矛盾……劉安明不明白自己難安的心緒從何而來,又欲憤怒地喝住已跑得只剩下個輪廓的劉寧。
但只在剎那間——他的瞳孔,縮成了針尖狀,眼前所有的光都在一霎時消亡。
那憤怒的天師揮出的拳頭,突也像軟綿綿的面條一樣,低低垂了下來。
因為,在這轉(zhuǎn)息間天變成了黑色,白晝剎那間成了黑夜!
陰涼的氣息……像一陣陣風(fēng),密密匝匝將所感受到的天師纏繞,直視著黑色天空的劉安明突兀發(fā)出一聲重重的悶哼,眼角緩緩蜿蜒出一道血淚!
無數(shù)個直面這這改天換日后的黑色天幕的天師都發(fā)出了沉重的悲鳴低呼,也只有他們看清了這黑色天空的真相,數(shù)以千計、萬計的鬼氣蔓延糾纏在他們的頭頂,將這日夜顛倒,白日生生換做了黑天!
“呃……嗚……嗚……”
一陣陣怨尤的鬼泣聲,似自幽遠(yuǎn)處傳來,又似四面八方裹挾而至,縹緲卻又仿佛穿透耳膜。
像是……樂聲。
劉寧在震悚間,心里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是樂聲呀。”那唯一的,坐在輪椅上的謝煙客低聲開口,便是一眼也未低頭去看,那軟綿綿跪倒下去、想要給他一拳的天師。
他目光悠遠(yuǎn),隔空與著誰交匯,唇角抿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開始了。”沒有人聽見,他輕輕的、逸散在風(fēng)中的尾音。
但所有天師,所有目睹著這可怖可懼的一幕的天師,在這鋪天蓋地的陰冷侵骨鬼氣中,在往這鬼氣凝成的白霧寒霜偶然投去一瞥時,都意會到了這大事的降臨!
感知鬼氣的儀器瘋狂發(fā)出尖銳警報聲,其上指標(biāo)節(jié)節(jié)飆升,而在某一時刻,警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baozha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