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林宇的眉骨流下,混合著血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蜷縮在建筑工地三樓的角落里,聽著樓下雜亂的腳步聲和咒罵聲。桑托斯的手下正在分頭搜索,手電筒的光柱不時掃過裸露的水泥墻面。
分頭找!那混蛋跑不遠!一個嘶啞的聲音在樓下吼道。
林宇咬緊牙關,不讓自已因肋骨的劇痛而呻吟出聲。他摸了摸后腰,彈簧刀還在,雖然刀柄上已經沾記了他自已的血。手機屏幕碎了,但還能用——他必須趕在桑托斯的人之前聯系上菲夢。
手指顫抖著撥通號碼,等待的每一聲嘟響都像一記重錘敲在胸口。
林宇?你在哪?發生了什么?菲夢的聲音壓得很低,背景里有馬蔣華抽泣的聲音。
他們找到我了林宇咽下一口血沫,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帶孩子離開現在就走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然后是菲夢強作鎮定的聲音:我和孩子們在亞姐宿舍,但剛才樓下有可疑的人
林宇的血液瞬間凝固。桑托斯比他想象的行動更快。別走正門,他急促地說,宿舍有消防通道嗎?
有,但
聽著,菲夢,林宇強迫自已的聲音平穩下來,就像多年前他們在山里被野豬圍攻時那樣,帶上應急包,從消防通道下去。去圣米格爾教堂,地下室有個儲藏間,鑰匙在圣母像后面。
林宇,你受傷了?菲夢的聲音突然緊繃。
我沒事。林宇聽見樓下傳來上樓梯的腳步聲,記住,教堂地下室。如果三小時內我沒到你就帶孩子去找亞姐的朋友張先生,在唐人街的金福雜貨店。
不!我們一起—
菲夢!林宇幾乎是用氣音吼出來,為了孩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然后是菲夢哽咽的聲音:我們等你。
通話結束,林宇將手機調至靜音塞回口袋。腳步聲已經來到二樓,手電筒的光從樓梯間漏上來。他環顧四周,這間未完工的公寓只有門框沒有門,窗戶也沒有安裝玻璃。唯一的出路是繼續向上,或者
林宇的目光落在房間角落的pvc排水管上,直徑約20厘米,直通樓下。獵人評估風險的本能瞬間啟動——肋骨可能已經骨折,滑下去的風險極大,但留在原地必死無疑。
當手電筒的光掃過走廊時,林宇已經蜷身鉆入管道。粗糙的塑料內壁摩擦著他受傷的肋部,他咬緊嘴唇不讓自已出聲,任憑身l在黑暗中下墜。
砰!
林宇摔在一堆建筑廢料上,右肩先著地,一陣尖銳的疼痛從鎖骨處炸開。他躺在泥水里數了十秒鐘,確認沒有被發現后,才踉蹌著爬起來。工地后門處停著一輛摩托車,鑰匙還插在點火器上——菲律賓建筑工地的常見疏忽。
引擎發動的聲音被雨聲和遠處的雷聲掩蓋。林宇俯身在車把上,像一支離弦的箭射入馬尼拉迷宮般的小巷中。
與此通時,菲夢正將最后一件物品塞進雙肩包。亞姐的宿舍在四樓,窗外雨幕如織,路燈的光暈在玻璃上扭曲成詭異的光斑。
媽媽,爸爸呢?馬蔣華抱著妹妹站在床邊,眼睛紅腫。七歲的男孩已經懂事到能察覺危險的臨近。
菲夢將應急包背好,又從床下抽出一把水果刀塞進褲腰——這是她從快餐店帶出來的唯一武器。爸爸會和我們匯合。她蹲下身平視兒子,現在我們要玩一個安靜的游戲,像山里捉迷藏那樣,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好嗎?
馬蔣華嚴肅地點頭,小手緊緊攥著妹妹的衣角。小芳香似乎感應到緊張氣氛,扁著嘴要哭,菲夢迅速將一塊糖塞進她嘴里。
消防通道在走廊盡頭。亞姐臉色蒼白,手里握著一把雨傘像握劍,我已經叫了朋友開車在后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