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貴妃薨逝的消息,是在次日的早朝后,皇后派人攔住白相告知的。
前來傳話的小太監(jiān)含糊其辭,白相問貴妃的貼身宮女現(xiàn)在身在何處,也是得不到準確的回答,只潦草地說了句,“貴妃娘娘傷勢過重,藥石罔效,于卯時薨逝。”就匆匆離開了。
喪事操辦的及其敷衍,沒有追封,沒有謚號,甚至連停靈的日子都比尋常妃嬪短了三日。宮中僅僅按“嬪位”禮制操辦喪儀,素服白幡都只在貴妃身前所住的殿中敷衍地掛了寥寥幾綢,連家人都不給進宮祭拜。
本來知道女兒薨逝的白相夫人就是強撐著身體,被告知女兒的身后事都被如此薄待后,白相夫人直接就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看到白相夫人倒地,侍女們驚呼著圍上去,掐人中、灌參湯,折騰了半天才把人救醒。可醒來后的相府夫人,眼神渙散,嘴里只是反復(fù)念叨著“我的女兒”,沒過半日,便發(fā)起高燒,臥床不起。
白相站在夫人床前,看著她枯槁的面容,心中五味雜陳。
“相爺,宮里來的人說,貴妃娘娘的靈柩明日出殯,出宮門后,可以讓咱們府里派人去送最后一程。”
管家低聲稟報,聲音里帶著難掩的惶恐。
白相閉了閉眼,雖然他也很想去,可是現(xiàn)在的情形,他去不得,最終只能揮手道,“讓大公子去吧。”
白琦云得知長姐的靈柩出宮,說什么都要去相送,可是世子魏昀實在是不想招惹是非,他只能命人把白琦云鎖在房中,任由她哭喊打鬧也不動搖。
“姑娘,相府夫人病得下不了床,相府只讓大公子去送貴妃最后一程。”
蘇若梅作為白相夫人的陪嫁,也算是看著貴妃長大的,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唏噓,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聲音有些哽咽。
宋瑤此時正在燈下翻看司家送來的消息,聽到蘇若梅聲音有異樣,抬頭看到她眼里有些許淚光。
“如果你明日想去的話,就去吧。”
聞言蘇若梅謝過宋瑤,然后就退出了書房。
看到蘇若梅離開,宋瑤又陷入了沉思,手中的消息顯示,京郊古廟的住持,法號“慧能”,根據(jù)暗衛(wèi)的探查,這個慧能和尚俗家姓趙,二十年前曾是瑞王身邊的小太監(jiān),后來瑞王被分封臨淄,他便自請離宮,在京郊出家。世上哪里有這么巧的事,看來,這流言和神靈顯現(xiàn),都和瑞王脫不了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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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貴妃的喪儀剛過,白相便聯(lián)合宋瑤,開始秘密追查流言的源頭。
白相動用了相府在京城數(shù)十年的人脈,宋瑤則調(diào)動了司家遍布市井的眼線,兩邊分工合作,一邊查官場動向,一邊訪民間傳言,很快便有了眉目。
“相爺,您看這個。”
這日,宋瑤帶著一卷供詞來到相府,遞給白相。
供詞是從一個被抓的地痞流氓處口中得來的,此人招認,他是受了一個蒙面人的指使,在茶館酒肆里散播“先帝遺詔被篡改”的謠言,事成之后給了他二十兩銀子,可是那人的模樣他沒看見。
有了一就有二,有好幾個地痞流氓和乞丐就被找出,都曾受到這個蒙面人的指使。
其實宋瑤有所隱瞞了,這其中有人交代出了,曾留意到那個蒙面人的脖子上有刺青,宋瑤尋著刺青圖案,找到了那人是宮溫容的手下,只是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沒有把這部分也全盤托出。
白相也表示查到朝中一些人,一直在私底下和瑞王有所聯(lián)系,瑞王每年往京中送年禮的時候,都會派人和他們聯(lián)絡(luò)一番。
兩人的消息合在一起,聯(lián)系上先前查到的慧能的消息,可以確定這個謠言的源頭就是瑞王府。
白相當即就寫了一封奏折送往宮中,只求能和貴妃的事情劃清界限將功補過,他一生汲汲營營,為的就是白家的權(quán)勢和富貴,現(xiàn)如今再不做些什么,他們白家的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就連三皇子最近都沒有來相府走動過一次。
可是白相的奏折送入皇宮之后,就像石沉大海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