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簡兮一聽到這聲音便下意識的抬頭,隨后便瞧見,她那老當益壯的外祖父正笑著笑著他走過來。
夏簡兮趕緊彎腰行禮:“外祖父!”
“免了免了!”林老爺趕緊扶起夏簡兮,“你們汴京的那些破規矩繁瑣的厲害,好不容易到家了便放一放,這是在家里你自在些,不用拘著這些虛禮!”
夏簡兮自然明白她外祖父說的是心里話,便立刻笑道:“孫女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聽晚很有眼色的走上前來,夏簡兮也立刻想了起來,伸手接過她懷里的包袱:“這里頭都是我娘為外祖父準備的,有襖子,褂子,鞋子,襪子,還有許許多多的都放在馬車里了!”
一想起自己那個寶貝女兒,林老爺的眼眶有些發紅:“做那些做什么那么辛苦,她本就身子不好,仔細熬壞了眼睛,你也不知道規勸規勸你娘,這些東西我還能沒有嗎?”
“外祖父還能不知道娘親的脾氣嗎?她決定的事情誰能勸得住?”夏簡兮也不急,無奈的說道,“再說了,這也是娘親的一片孝心。外祖父收下就是!”
“好好好!”林老爺趕緊說道,“又坐了那么多天的船,好不容易到了,就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我怕你準備了你愛吃的東西,趕緊把東西放下,咱們用飯去!”
夏簡兮跟著林老爺進了花廳。
林老爺備了整整一桌子的菜,兩個人往桌子上一坐,變現的那些菜格外的多。
一旁的老管事,一邊讓廚娘上菜,一邊笑著說道:“近來天氣越發的熱,老爺平日里什么都不愛吃,日日都是喝的綠豆粥,再就這一點小咸菜,今日小小姐來了,總算是能開葷了。”
“去去去!”林老爺趕緊揮了揮手,“我當時沒什么胃口,再說了,大夫也說了少吃些油膩的,我才能長壽!我可得好好活著,護著我的閨女和我的寶貝外孫女!”
夏簡兮看著面前笑盈盈的林老爺,心中也隱隱泛著酸。
他這個外祖父年少時命苦,祖上沒有基業,全靠他一個人拼了命的打拼,拼盡全力從那些老地主手里咬下來一塊肉,然后一點一點的將這塊肉變成了一個偌大的商業地步。
卻不曾想他生來沒有兒子命,娶的妻子是年少時的青梅,為他生了五兒一女,可到頭來真正能活下來的也就只有林紓棠一個人。
家財萬貫卻沒有子嗣,這對于林老爺而言也是一個災難。
沒有兒子,沒有孫子,那就說明家中沒有繼人,從來不曾幫過他的那些足跡,便開始惦記他的財產,哪怕他已經立了遺囑,說哪怕有一日他橫死在外頭,家中的財產全部交付給自己唯一的女兒,卻依舊有人想要與他膝下無嗣來剝奪他的財產。
好在他的女婿一路高升,坐在了護國將軍府的位置上,那些人看不上他一個商戶,卻不敢得罪當朝的大將軍。
縱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咬著牙咽下,畢竟,民不與官斗,林家的產業若是最終全部歸了他女兒所有,那自然也就成了將軍府的產業,既然將軍府也能分到羹,衙門自然也不會幫著他們這些所謂的族親說話,畢竟,那可是一品大員啊!
“你阿娘來信,說她近來身子不大好,可是得了什么急癥?”林老爺一邊給夏簡兮夾菜,一邊關心道。
“倒也不曾,阿娘本就體弱,近來出了不少的事情,大喜大悲難免對身子不好,前些日子又因為勞累暈了過去,大夫不讓她出遠門,讓她在家里好好休養。”夏簡兮輕聲說道,“我來的時候母親就再三同我交代了,一定要如實告訴外祖父,不然祖父怕是要擔心的睡不著覺了!”
聽到夏簡兮這么說,林老爺可算是松了一口氣:“那便好,那便好,這么多年以來我總覺得虧欠她,沒能給她一個好身體,讓他總是受病痛折磨。”
夏簡兮抬眼看向林老爺,許久以后才說道:“娘親也總覺得虧欠祖父,她說她自己嫁的太遠了,沒有辦法陪在祖父的身邊照顧祖父。”
林老爺頓了頓,隨后看向夏簡兮:“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精的很,你說這些,是不是想幫你娘騙我去汴京?”
夏簡兮臉色一變,隨后立刻就笑了出來:“外祖父明明知道我娘很想接你去汴京,又為何非要待在江南,待在杭州府?”
“因為我曾答應過你外祖母要帶他來杭州!”林老爺淺淺的笑了一聲,眼里帶了幾分落寞,“只是你外祖母實在是沒有那個福氣,沒能等到我在杭州扎下根,她就走了,你看看這處庭院,便是按照他過往最喜歡的樣子建的,只可惜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那我總得在這里等著等著他來接我的一天。”
富貴的人家往往很忌諱提起生死之事,可是林老爺卻將這句話時常掛在嘴邊。
這已經不是夏簡兮第一次聽他這么說了,夏夫人不止一次提起要帶李老爺去汴京生活,想把他帶在身邊照顧,杭州府雖然環境怡人很適合他生活,可在這里說到底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