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小姑娘坐在病床上,伸出雙手左右摸著,那一雙他很喜歡的眼睛,這會兒盛滿了晶瑩的淚水。
她那雙眼睛真的是出了奇的好看,清澈、靈動又帶著神采,像是裝著整個世界的色彩,是那種一看就容易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的好看。
這現在,那雙眼睛沒了神采,也沒有了任何情緒,似乎所有的所有都被淚水侵占。
而且。
那雙眼睛四處看著,卻沒聚焦。
甚至,他就站在病床的對面,就站在她的眼前,她那雙眼睛看的也不是他的方向。
她的茫然,她的無助,她的眼淚,就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直接抽空了他渾身所有的力氣。
厲時雁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看了她足足一分鐘,看得自己都雙眼猩紅。
他才一步一步地走上去,伸手接住那一只停在空中,白皙柔軟的手。
她停了一秒,即使他沒說話,她也似乎在眨眼間就能確認面前的人是他。
她迅速抓住他的手,整個人像是一個完全沒了任何倚靠的菟絲花,無助又后怕地鉆進他的懷里。
那一刻。
厲時雁聽見自己好像又活過來的聲音,好像靈魂又被人救了回來。
他抱著懷里的姑娘,大掌輕拍著她安慰。
他薄唇動了動才開口:“是不是從吵架之前就看不見了?”
那嗓音真說不上好聽,沙啞得像是石子劃過黑板,很難聽,
可懷里的人就是聽得安心,一個勁兒地往他懷里鉆:“是…是…我看不見你了小哥,我什么都看不見了,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真的…我只是…”
“沒事了沒事了,是小哥的錯。”厲時雁抱著懷里纖細的姑娘。
眼淚從他眼眶中滾落,他生氣又不甘,憤恨又心疼。
更多的是一個剛被她判了死罪的囚徒,突然看見了自己的無罪證明。
他只能用臉頰貼著她的額頭:“是我的錯,是小哥沒發現。”
是小哥沒注意到你的眼睛,原來在白天也看不見了。
原來不是不要小哥了,是眼睛看不見了。
懷里的人攥他的衣服攥得緊緊的:“不要分開,我不要分開,我不要和小哥分開,小哥,不要分開活好不好?”
她一個勁兒地認錯,厲時雁這才發現,原來還有比她剛才說狠話還要殘酷的刑罰。
心揪著疼,疼得他聲音都快發不出來,“不分開,不分開,一輩子都不分開。”
傻丫頭。
早就是兩個人,一條命,分開怎么活?
小哥只是在說氣話。
“咱們家有錢,能給小魚治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