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沒有陪著過去。
她今天能出現在這里,就已經是慈悲為懷了,讓她再去扮演母女情深的戲碼,她接受不了,也做不到。
陸君堯看向她溫柔地問:“是等他們檢查完,還是先回去?”
顧傾城遲疑片刻,對陸君堯說:“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不用商量,你想做什么盡快去做。”陸君堯望著妻子,面上的溫柔沒有絲毫變化。
顧傾城眼眸挑起,“你都不聽聽是什么事?”
“無非是幫助顧家之類的,反正我們不缺錢,你想做什么不用顧慮。之前我說把我的卡都給你,你不肯要,現在如有需要我再給你也行。”
心靈相通,無需多言。
顧傾城什么都沒說,陸君堯已經全然明白了。
是的,顧傾城打算償還顧家的債務,然后送顧柏川跟梁景容去別處生活。
她要過上徹底安生平靜的日子,就必須讓顧家永遠消失在京城市。
而顧家這么多債務纏身,顧柏川一日不還完這些債務,他就一日不得脫身,而自己也隨時都會被牽連。
馬上要過年了,她不想因為原生家庭的事惹得自己小家不愉快,更擔心連累到陸家安寧。
錢對她而言,早已經是身外之物。
能用錢擺平的麻煩,根本不叫麻煩。
約大半個小時之后,顧柏川推著梁景容回來。
梁景容的右腳打好石膏,看上去很笨重,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個年怕是都不好過了。
見顧傾城還沒走,顧柏川臉色有些意外。
他看了顧傾城好幾眼,明顯有話要說。
梁景容現在什么骨氣都沒了。
她原本是恨女兒的,所以那天在葬禮上才會失控對女兒動手,逮著她破口大罵。
可現在狼狽至此,她連恨都沒有力氣了,只能妥協。
尤其是想到母子倆負債累累,要賬的人每天都要去住處騷擾、恐嚇,甚至賴著不走——她更是把女兒當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柏川……”見顧傾城還沒走,梁景容回頭看向兒子,抬手拽著他胳膊,“你,你快去跟傾城談談……這年總要過的,總不能過年都無家可歸啊……”
看到她的反應,顧傾城皺眉困惑,很是意外。
原本,她是打算給顧柏川指條生路,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倒是他們先妥協了。
顧柏川被梁景容拉拽了下,臉龐更加糾結為難,僵持了幾秒才走上前。
看得出,他心里在進行天人交戰,尊嚴、骨氣跟生存、現實正在劇烈博弈。
然后,突來的電話鈴響打斷了他最后一絲猶豫。
他不用接都知道又是催債電話,取出,掛斷,臉色越發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