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空靈又沉重。
越往里走,空氣越是渾濁。幾個赤著上身的工人推著一輛滿載煤炭的礦車,從他們身邊吃力地走過。他們全身漆黑,只有牙齒和眼白是亮的。每個人都像一尊行走的煤雕,喘著粗氣,汗水在他們黝黑的脊背上沖刷出一道道溝壑。
他們的動作機械而麻木,仿佛已經重復了千百遍。
巷道兩側的煤壁上,滲出黑亮的水珠,在燈光下閃著油膩的光。
鄭昊注意到,巷道的通風似乎很差,空氣流動微弱。
“平時就這么悶嗎?”他問身邊的老高。
“地下都這樣,”老高習以為常,“習慣就好了。”
習慣?鄭昊心里咯噔一下。對危險的習慣,才是最大的危險。
而且前世這個時間點,煤礦廠好像發生了一件大事。
鄭昊的腦袋瘋狂運轉,仔細回想著往年的舊聞。
他又往前走了幾十米,終于看到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工作面。
這里聚集著十幾個工人,或跪或趴,用風鎬和鐵鍬開采著煤層。風鎬的巨響震耳欲聾,飛濺的煤砟子打在安全帽上,啪啪作響。
鄭昊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鎖定了一個穿著干部服、但同樣滿身煤污的人。那人正拿著一把手電,仔細地檢查著一處塌方的支護。
“王科長,石廠長呢?”老高疑惑地問到,方才他上去的時候,石廠長就在這里的。
被叫王科長的中年男子回過頭,看了眼鄭昊,皺了皺眉頭說到:"老高,它是誰,來的新人么?"
鄭昊正準備上前解釋,鼻子卻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氣味。
那是一股極淡的、類似臭雞蛋的味道,混雜在濃重的煤塵味里,若有若無。
不是硫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