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楚雄眼神警惕瞟向窗外道:“那幫死條子肯定還盯著黑石渡,往后咱要避避風頭了。”
段景宏當即就露出驚恐表情:“會查到我頭上?我昨晚上跟您跑了,這算不算同謀噶?”
段景宏此時是故意把“同謀”二字給亮出來,然后偷偷暗中觀察著龍楚雄的面部表情。
“慌莫子慌,淡定一點,天還塌不下來!”龍楚雄抹了把嘴,沒好氣沖段景宏道,“你就是個買貨人,頂多算個不知情的冤大頭而已,但有件事你一定要死死記牢了,三個月內(nèi)別去龍陵鎮(zhèn),也別跟任何生面孔的人提古滇國這三個字。
二人吃完兩碗米線之后,段景宏起身告辭,龍楚雄卻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道:“等等。”
龍楚雄從抽屜里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兩枚青銅紐扣:“這你戴著,算哥給的護身符。”
段景宏接過紐扣時,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這分明是古滇國青銅戈的殘片改制而成,紋飾與博物館展出的文物也驚人相似,他自然不敢推脫,唯有強裝驚喜道:“龍哥,這也太貴重了吧!”
“行了,別跟個娘們那樣,快拿著!”龍楚雄把紐扣塞進他掌心,“以后想找哥,晚上來。”
段景宏走出聚寶齋時,還特意在老街繞了三圈,他先是走進了一家雜貨鋪買了包煙,又在修鞋攤前磨蹭了五分鐘,確認身后沒有尾巴之后,才快步走向停在巷口的那臺奔馳。當然發(fā)動汽車前,他將青銅紐扣放在副駕駛臺上,那上面的蟠螭紋,與沐思茅手稿里畫錯時代的“臣字眼”如出一轍。
奔馳駛上市局后門的碎石路時,段景宏從后視鏡里看見葉瀾滄站在警戒線后,正對著對講機說話。
段景宏將車滑入后門灌木叢時,特意看了眼腕表。
上午七點十七分,正是云河鎮(zhèn)早市最喧鬧的時候,他推開車門,指尖觸到副駕駛臺上的青銅紐扣,那冰涼的金屬上盤踞著蟠螭紋,龍睛處的“臣字眼”在晨光中泛著幽綠,與老年代手稿里那幅畫錯時代的紋飾嚴絲合縫。
“咔噠。”微型對講機在衣領里輕響,葉瀾滄的聲音混著晨霧傳來:“東墻警戒線第三個缺口,我在老槐樹下等你。”
段景宏抬眼望向后視鏡,只見她斜挎著帆布包,正用鞋跟碾著地面的煙蒂,帆布包帶隨著動作晃出細碎的銀飾聲響。那是她父親葉南詔親手打的青銅鈴鐺,此刻卻成了傳遞信號的暗碼。他將紐扣揣進內(nèi)襯口袋,故意又在雜貨鋪買了包“塔山”牌香煙,煙盒在掌心被捏到發(fā)皺。
修鞋攤前的老師傅正用錐子納著鞋底,段景宏蹲下身假裝系鞋帶,余光掃過了巷口。
賣豆?jié){的三輪車碾過青石板,車鈴發(fā)出的“叮鈴”聲與昨夜溶洞里的警鈴高度重疊。
確認身后只有拎著菜籃的大媽,他才快步走向那棵盤曲的老槐樹。
葉瀾滄蹲在樹根處,指尖撥弄著一叢蕨類植物。
“紐扣紋飾比對過了。”她頭也不抬翻開筆記本,筆記本上并排列著沐思茅手稿的掃描件與紐扣特寫。
段景宏湊過去時,聞到她發(fā)間沾著的桉樹葉氣息。
那是昨晚在黑石渡蘆葦蕩里沾上了。
“技術科說這‘臣字眼’的弧度誤差小于一毫米,”她用觸控筆圈出龍眼,“九十年代能做這么細,全省不超過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