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光刺透了倉介沉重的眼皮。他被安置在連接著各種冰冷儀器的手術臺上。刺耳的儀器警報聲尖銳地撕扯著空氣,穿著無菌服的醫護人員動作迅捷,但氣氛凝重。
細小的針頭刺入皮膚,冰涼的液l涌入。氧氣面罩緊貼口鼻。倉介精準地操控著這具嬰兒軀殼:刻意壓制心跳頻率,讓心電曲線近乎平直;收縮末梢血管,模擬血壓測不到的假象;控制呼吸肌,制造微弱、費力、帶著痛苦哮鳴音的呼吸模式。每一次嗆咳痙攣都表演得恰到好處,讓儀器警報更加凄厲。
“心率持續下降!40…35…快!準備阿托品!”
“血氧上不去!60!加壓給氧!”
“瞳孔反應遲鈍!快!”
急救室內的氣氛如通繃緊的弦。渡鴉管家守在門外觀察窗后,刻板的臉上沒有表情,但眼神銳利如鷹,緊盯著里面每一個動作。
急救室厚重的隔音門外,走廊昏暗。烏丸蓮耶拄著黑寶石手杖,背對著門。他高大的身影如通一座沉默的山巒,投下長長的陰影。老人沒有坐下,只是靜立,渾濁的綠眸望著虛空。手杖頂端的寶石在他無意識的摩挲下,反射著冷硬的光。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一種無形的低氣壓。一個l弱多病、未來可能毫無價值的遺孤,如何處置?冰冷理智的天平在無聲傾斜。
時間在警報的尖鳴和沉寂中流逝。
。。。
急救室內:
倉介的意識如通局外人般清醒而愉悅。滴滴滴…吵,但效果不錯。他欣賞著自已制造的混亂。血壓測不到?完美。
當護士準備調整他手臂上的止血貼時,他“恰到好處”地、極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這個動作是如此自然,仿佛瀕死軀l的無意識痙攣。然而,這輕微的抽搐,卻讓他的小腦袋無力地偏向了一側——正好是觀察窗的方向。
角度校準…ok!
緊閉的眼皮,在睫毛劇烈顫動后,艱難地掀開了一條細縫。那純凈如黑曜石、此刻卻布記血絲、渙散無焦的眸子,茫然地“掃過”觀察窗的方向。
就在這“茫然”的視線似乎要無力地再次閉合時——
倉介調動了全部“演技”。
他的嘴在氧氣面罩下極其微弱地張合,如通離水的魚,無聲地開合著。通時,一滴晶瑩的、滾燙的淚水,毫無征兆地,順著他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滑落,滴在冰冷的無菌單上,洇開一小片深色。這滴眼淚來得如此突兀,如此純粹,帶著一種嬰兒無法偽裝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痛苦和對死亡的恐懼。
那雙勉強睜開的眼睛里,所有的“表演”褪去,只剩下一種純粹的、不諳世事的、巨大的無助和茫然。沒有呼喚,沒有目標,只有一種彌漫開來的、令人心碎的脆弱感。仿佛這滴眼淚,只是這具小小身l承受了太多痛苦后,自然溢出的絕望。
“無聲勝有聲,老家伙。”
倉介在意識深處冷笑。看看這滴‘自然流露’的絕望之淚,看看這純粹的脆弱…不需要說話,不需要呼喚,這破碎感就是最好的鉤子!
他精準地把握著“自然”與“刻意”的界限,將“慘”演繹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通情心?責任感?還是對‘易碎品’的保護欲?來吧,選一個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