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夜冷霜凝,枯葉在夜風中狂舞,鴉鳴聲聲,叫破虞皇宮緊繃了數月的安寧。
“陛下有旨,廢黜肅國永安公主皇后之位。
”“陛下有旨,太后娘娘即刻遷出元益宮,幽居青蘿宮,非詔不得出。
”“陛下有旨,中郎將黃彤,勾結外敵,藐視君威,天明斬首,流放其家眷,永世不得返京。
”“陛下有旨,丞相喬北元私通外敵,以下犯上,革職圈禁,審后定罪。
”“陛下有旨,傳五品以上官員即刻入宮,商議對肅開戰事宜。
”……在這花好月圓的國主大婚之夜,虞皇宮內接連送出十二道圣旨。
上至當朝太后,下至欽天監內負責謄抄帝后生辰八字的小小執事,或驅逐,或問斬,或流放,被處置者多達六百余人,范圍大,牽連廣,駭人聽聞。
殷昭獨坐高階,狀似瘋魔地大笑,階下眾人心思各異,不敢上前。
只有被太后寵壞了的小薊王殷暄跪上臺階,抱住殷昭的一條腿,伏膝大哭。
“皇兄,求你放過母后吧!母后她全都是為了你、為了虞國啊!”殷昭一腳踹開自己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陰森森地道:“為她求情啊?那你跟她一起滾啊。
”“皇兄……”小薊王閉口不言。
太后與喬相茍且殷昭尚還能忍,對于這個異父弟弟也從未苛待,他委實想不通,自己這個犯下重罪卻還能養尊處優的母親,到底有什么不知足,非要在他的姻緣上橫插一腳,將他深愛多年的南啟嘉換成了毫不中意的慕容長定。
從前朝到后宮,環環相扣,每一步都算計得精準無比,直到他在婚儀上見到了新娘,才驚覺自己上當受騙。
太后在小薊王懷里,哭得花容失色。
“天下哪有不心疼兒子的娘啊?母后都是為了你!南尚那閨女,打小就混跡在軍營里,沒有半分閨秀的樣子,這樣的人成了我們虞國的國母,豈不白白叫另外三國看了笑話?”太后當年因和親才嫁來虞國,本是肅國一位庶出的公主,待字閨中時與現在的肅太后是金蘭之交。
兩人曾經約定好,若是生下一男一女,必叫他們結為夫妻,修永世之好。
春日宴后,肅太后打聽到殷昭心悅之人正是南啟嘉,便給虞國來信,痛陳殷昭對慕容長定的種種輕慢,同時對南啟嘉多有詆毀,說她面容刻薄,妨夫克子,不利國運,性情囂張,善用媚術蠱惑人心,殷昭必定是受她蠱惑,才非她不娶,如若讓她得逞,虞國國運必止于十年之內。
丞相喬北元也領受了肅太后十萬金的“心意”,答應促成這門親事。
二人前朝后宮,里應外合,滴水不漏地將這樁婚事辦成。
殷昭沒承想他們敢在他的婚姻大事上動手腳,加之欽天監選成親吉日時,呈遞給殷昭的是南啟嘉的生辰八字,所以他終日望眼欲穿,等待著自己朝思暮想的新娘。
直到婚禮的前一夜,殷昭都以為自己娶的是南啟嘉。
太后和喬相如意算盤打得好,他們想著兩國聯姻茲事體大,只要永安公主順利嫁到虞國來,就算殷昭發現貨不對版,也只能忍氣吞聲,不作聲張,畢竟虞國百姓剛過上好日子,都不愿意再跟肅國打仗。
加之慕容長定溫婉賢淑,貌美端莊,只要生米煮成熟飯,日久天長相處下來,沒有男人會不喜歡。
誰也沒想到殷昭不同于尋常男子。
上午嫁過來,晚上就給人家廢了,虞國和肅國這仗,非打不可。
而明暗交替的大殿之內,各執己見的大臣分為兩派,爭執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