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顫抖著將那塊洗得發(fā)白的紅布條遞了過來,指尖冰涼。
九叔接過,目光觸及布條的瞬間,眉心那道常人無法察見的輪回之眼驟然金光大作。
那布條上的字跡,用一種早已干涸的暗紅色顏料寫就,筆鋒凌厲,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決絕。
這字跡,九叔再熟悉不過——不僅與他前世身為林鳳嬌時,在無數(shù)符箓上留下的印記分毫不差,更與他穿越前夕,在那個破舊筆記本扉頁上用盡最后力氣寫下的“我要改變命運”五個大字,如出一轍,仿佛是同一個靈魂在不同時空下的吶喊。
一瞬間,電光石火,無數(shù)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他猛然想起,初見秋生時,那還是個扎著沖天辮、滿山亂跑的頑童,見到自己這個陌生道士,非但沒有半分怯意,反而眼圈一紅,脫口便喊:“師父,你終于來了!”
當(dāng)時,他只當(dāng)是孩童認(rèn)錯了人,一句童言無忌,一笑置之。
可如今想來,那一聲“終于”,蘊(yùn)含了多少超越時空的等待?
那雙清澈眼眸里一閃而過的熟稔,又豈是初見之人應(yīng)有的神情?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順著脊椎瘋狂上竄,瞬間遍布四肢百骸。
他不是來到了一個陌生的過去,他是……回家了?
一個被精心布置、等待他踏入的“家”?
“師父?師父你怎么了?”秋生見九叔臉色煞白,手握著布條一動不動,仿佛被魘住了一般,不由得擔(dān)心地?fù)u了搖他的胳膊。
九叔被這一搖,猛地回過神,眼神中的驚駭與迷茫卻愈發(fā)深重。
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神的劇震,對秋生和一旁同樣滿臉困惑的文才沉聲道:“你們待在義莊,哪兒也不許去,鎖好門窗,等我回來!”
話音未落,他已轉(zhuǎn)身沖入內(nèi)堂,一把關(guān)上了房門。
他不能再被動地接受這一切!
他必須主動出擊,從自己身上尋找答案!
“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破妄歸真,溯我本源!”九叔并起劍指,點在自己眉心。
這一次,他沒有去窺探天機(jī),而是將輪回之眼的力量徹底反轉(zhuǎn),向內(nèi)追溯自己的神魂記憶。
法咒聲中,金光倒灌入體,他的意識瞬間沉入一片混沌的時光長河。
他看到了自己穿越的那一刻——一道刺目的白光后,意識被撕裂,然后重組。
然而,就在這撕裂與重組之間,存在著一段絕對的、不容置疑的“空白”!
那是一段大約三秒鐘的虛無,他的記憶在這里出現(xiàn)了斷層,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這三秒內(nèi)對他做了什么,然后又將一切天衣無縫地抹去。
三秒鐘!